“有什么想問的嗎?我可以先回答你們幾個問題。”楊企的聲音從人偶中傳來,語氣輕松愜意,隱隱帶著勝利者的優越感。
沒有了人偶師在背后操控,這具人偶就只是一個造價不菲的對講機,再沒有其他作用。
房間里沉默了片刻,言牧云開口道:“繼續之前的故事吧。”
“你們真的沒有問題?比如問問我剛才遇到了什么,現在怎么樣了之類的......”
“誰關心你怎么樣,死肥豬。”
君千面走過去,面無表情地扳起人偶的頭,將其嵌在眼睛部位的攝像頭對準自己的臉,聲音冰冷:“給你一個忠告,現在立刻去找個地方整整形,保險起見還可以變個性,因為...你不會期待被我找到后的下場的。現在,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哎呦呦,真嚇人。”
楊企的語氣中明顯帶著笑意,很明顯并沒有把對方的威脅放在心上:“好好好,別急別急,我們的故事現在開始。之前應該是講到......哦,我發現了一個女孩,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發現了一柄鋒利的兇器,她簡直是幫助我引出言先生的最佳人選。”
“張梓桐對吧。”言牧云聲音有些低沉。
“嗯,你果然猜中了。”楊企的聲音頓了頓,隨后又道:“或者說,她已經行動了?”
“嗯。”
“成功了嗎?”
“沒有。”
“是嗎,真是可憐的孩子。”楊企的語氣有些感慨,說著長長嘆了口氣:“我會把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有什么問題也可以直接問我,就不用再去審問折磨那個可憐的小姑娘了。”
言牧云微微皺眉:“你有這么好心?”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跑都跑了,又回來陪你們嘮嗑?閑得無聊嗎?”
楊企嗤笑一聲:“我的第一個目的是把你調開,給小桐下手的機會。第二個目的是把你拖住,給她爭取點時間。至于第三個目的,自然是有些事情由我來說比較好。她現在估計已經完全無法交流了,你們再怎么審問逼迫也沒有用。與其讓她受罪,不如由我代勞。”
“人的異能和性格是有一定關系的,雖然目前還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這一點,但不少研究論文和統計數據都能側面反映。我能覺醒‘欲望之種’這種異能,自然是個非常重視感情,重視人與人之間的羈絆的性格。”
楊企淡淡道:“說實話,雖然這種性格有時候會帶來一點麻煩,但我從不以此為恥。異能是人的鏡子,只有坦然接受自己的全部,無論優點還是缺點,才能使你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作為辰京學院的學子,魏民和葉不語自然是知道這些。
至于言牧云,由于天天課堂睡覺,就算是晚上美女學姐補習有時候也會精神狀態不佳。所以他僅僅是知道有這么一個理論,并沒有深入了解過。
楊企畢竟不是在說書講相聲,所以之后短短幾分鐘內就把整件事概括了一遍。
簡短截說,在今年早些時候,張梓桐不知從哪個渠道接觸了一個團體,或者說是這個團體找上她的。
據楊企的描述,這個團體似乎自稱什么“反義警聯盟”,是一群認為“義警”只是如今這個時代的扭曲產物,是破壞社會法制與正義的毒瘤、害蟲。
他們其中有不少人的親屬或朋友都是遭到過那些義警的襲擊或刺殺,這才變得如此痛恨那些自詡正義,但其實只是憑借自身超凡能力隨心所欲、破壞社會規則的“人渣”。
一個比較典型的例子是,一個15歲的少年在網上炫富引起了部分人的仇視,就被某不知名義警找上門揍了一頓,還把他房間里那些昂貴的手辦與電子設備破壞的一干二凈。
少年上網哭訴,雖有些理性者覺得這有些過分,但更多人只是幸災樂禍的嘲笑與變本加厲的謾罵。
言牧云聽到這個案例沒有半點驚訝,因為他知道網絡上絕大多數人有多么瘋狂。
在他沉睡之前,2022年前后的互聯網世界,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在這個異能與怪物并生的時代,平靜與祥和只是人類社會的偽裝色,瘋狂與扭曲才是其無法撼動的基底。
所謂“反義警聯盟”,其性質其實更像是一種互助會。
這種類型的組織一般在西方比較常見,比如什么戒煙、戒酒、戒毒或者抑郁、強迫癥、墮胎等等各種亂七八糟的互助會數不勝數。
里面每個人基本處于相似的困境,或是有相似的特殊經歷,可以在會上通過傾訴把自己的不滿發泄出來,同時也會得到過來人的各方面的經驗傳授和幫助度過這個難關。
“反義警聯盟”所追求的,就是揭露如今社會上人人所追捧的“義警”的本質,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些家伙只不過是一些破壞穩定的法外狂徒,利用自己異能嘩眾取寵的跳梁小丑罷了。
“義警”根本不能代表正義,他們只是按照自己的價值觀,其實也就是“私欲”,肆意妄為而已。
當楊企注意到張梓桐的時候,她已經從反義警聯盟的人得知了父親被殺害的真相。
心目中那個嚴肅但不失慈愛的父親,竟然是一個無惡不作的黑色組織頭目。
而她心目中那個渾身散發著正義光輝,溫柔美麗的警察姐姐,竟然就是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
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張梓桐那段時間陷入了極為痛苦的掙扎之中,甚至一度想要輕生。
“是我救了她。”
楊企嘆了口氣,話語中聽不出悲喜:“可以這么說,如果不是我的話,她肯定早就死了。我的‘欲望之種’加強了她心中的仇恨,這才讓她找到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復仇。”
言牧云沉默了片刻,卻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那個反義警聯盟,是怎么知道這些情報的?”
“這還用說?官方系統里有他們的人唄,而且職介絕對不會低。”楊企語調微微上揚:“說不定啊,反義警聯盟的背后就是整個官方呢,畢竟沒有人會樂意有人破壞自己制定的游戲規則......”
“官方每年都不知道花多少錢宣傳義警的負面案例了,需要耍這種偷偷摸摸的手段?”一旁的魏民聽不下去了。
“呵,所以有用嗎?還不是有源源不斷的‘正義之士’出現?”楊企呵呵笑道。
言牧云皺眉:“說重點。”
“莫急,后面其實也沒啥別的東西了......”
為了接觸張梓桐,楊企毫無疑問加入了這個所謂反義警聯盟。
在這個過程中,兩人結識了孟謙。
或者說,是孟謙主動找上了門來。
“這小子第一次和小桐說話我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事后了解了一下,發現他是個變態。這小子竟然無可救藥的愛上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后來妹妹被某個義警害死了,所以才來到了這里。”
“他的妹妹和小桐一樣,都是高中生,而且身高和臉型都很像。他以為小桐的出現就是來‘救贖’他的,便抱著骯臟的想法靠近了過來......”
“我本來挺惡心他的,畢竟我已經把小桐當妹妹看待了。但是轉念一想,覺得這個男的好像有點用處。于是,我就把他對他親生妹妹的感情,逐漸轉移到了小桐的身上......后面果不其然,他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答應了要幫助小桐殺人。”
“可惜后來事情有點超出我的控制范圍了,誰能想到他投完毒還敢回到現場?”
楊企說這話時有些忿忿不平,但轉而又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估計是喜歡小桐喜歡的瘋了,已經到了那種扭曲病態的地步。投完毒后回到現場,只是為了看到小桐大仇得報時開心的表情。”
“你們能理解那種心情嗎?上學的時候,在喜歡的女孩桌子上留下一朵美麗的玫瑰,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角落默默等待,就為了看到女孩收到花后那一抹開心的笑容。如果那個女孩也對自己有意思就更好了,她拿著玫瑰心照不宣的偷偷瞟過來一眼,能讓他開心一整天......”
“誰能想到你也在那里,還把他捉了個正著。”人偶楊企的眼睛微微轉動,看向站在一側的言牧云。
“事情從這里就開始出現岔子了,雖然我在孟謙心中植下的種子已經長成大樹,要他出賣小桐還不如要他去死。當然他也不會供出我,因為供出我就等于供出了小桐。”
“雖然他告訴了你們我所在的地方,但是事情當時還在掌控之中,因為我當時還沒露出任何破綻,就算你們懷疑我,我也可以用異能輕易將你們心中的懷疑打消.......”
“誰能想到,你直接叫來了一個能讀心的能力者?本來就一手好牌了,還直接掀桌子,這還怎么玩?”
說到這里,楊企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了起來。原本他可以確保孟謙不會出賣自己和張梓桐,警方也根本沒理由申請讀心異能者協助破案,計劃至少還能潛伏好一陣子。
結果,言牧云的一個電話,就使得他們不得不鋌而走險了。
“我讓人偶師殺死了孟謙,還打算帶著小桐一起離開。但是很遺憾,我只能夠種下種子,卻無法控制種子的長勢,小桐也已經瘋了。她寧愿賠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殺死那位張小姐。”
“于是我只能尊重她的想法,按照她的意愿,最后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說到這里,楊企似乎想起了什么,語調微微提高:“言先生,那天晚上,你們真的什么都沒發生?”
言牧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淡淡道:“沒有。”
“那你的意志可真不是一般的堅定啊,我給你種下的可是生命力最旺盛的種子,普通人早就不分場合...嗯?我記得這里好像有女士來著,就不深入這個話題了......言先生,你應該知道,她對你其實沒有太多感情。對你做的那些事,也只不過是為了更深地傷害張小姐而已。”
“哦。”
言牧云的回應沒有什么感情,他走到人偶的身前,抓住頭發,將它的腦袋正對著自己,一字一頓道:“在那段時間,你最好沒有對她做什么。”
楊企的聲音變得嚴肅了幾分:“我說過了,我只是把她當作一個小妹妹。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而重感情的人,最在乎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如果我利用自己的異能去做一些齷齪的事情,只會褻瀆這純潔的不摻任何雜質的情感。我感受不到半點快感,只會對自己的卑鄙感到作嘔。”
“言先生,我知道我的異能很容易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但我不是那樣的人。您不了解我,所以提出了這個問題,我不怪您,但希望以后您能給我更多的尊重。”
“......好了,事情也講的差不多了,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結束吧。
“期待與您下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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