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白日下的刺客 > 第九十七章:父女相見
  院子里有一簇月季,陽光下各自盛開,嫩白疊綴著粉色,綠枝上獨綻著紅花,紅色月季開得熱烈,粉色月季開得純真,就好似著世間的男女情事,各有遭逢不同,他人看去,只作欣賞便好,并不能真正體味其中的美好。

  寧初并沒有答應月九什么,只是在信中與他說了些萬花谷的日常瑣事,問了問他最近的近況,偶爾也會對他現在這般做法,有些喜悅從字里行間自然流露,叫他要小心應對隱谷可能到來的陰謀。

  這封信與以往收到的信似乎沒有什么不同,月九以前自閉于草堂之中,雖然不再去做那些禽獸不如的任務,但心頭的枷鎖仍在,閱信后總會暗自神傷,埋頭閉眼喝酒,覺得對方還是沒有回應自己的心意。

  可現在脫得樊籠再看,這雋秀清雅的文字中,自然流露出來的情感不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得到的回應嗎?

  原來至從有書信交往以來,便已經代表著阿初回應了自己的情意。

  月九一想到這一點,便回轉身來笑道:“此時此事此景,當以酒舒懷!”

  木青冷臉蹙眉,說道:“師姐難道沒說你喜歡喝爛酒的習慣得改改嗎?”

  月九滿臉笑容一僵,劉葳蕤也被木青冷言謔語逗笑了,嬌聲笑道:“月九公子你可別被嚇到了,我們回程時還和寧初師姐見過一面,師姐從沒有提起這些。”

  劉葳蕤言語真切,瞥了木青一眼,接著說道:“倒是寧初師姐都要走了,還回后再三叮囑他,叫他把信一定要送到。”

  月九微微一笑,佩劍沒了,心中為愛而生劍卻越發清亮鋒銳。

  木青說道:“你現在算是個死人,想好去哪兒了沒?”

  月九沉吟片刻,認真說道:“胡前輩說得沒錯,以我們三人現在的實力,確實很難與隱谷抗衡,所以我打算暫時離開木槿皇朝一段時間。”

  木青表示認可,問道:“你要等到了一品才回來嗎?”

  至從知道一品不再是修行最高峰之后,兩人倒是對晉升一品有了更多迫切的念頭,不再把其當做千難萬難遙不可及的目標。

  月九點了點頭,看著木青笑道:“你在明我在暗,你的壓力比我大得多,可要小心些。”

  木青點了點頭,看了劉葳蕤一眼,說道:“此次回去,我是得去萬花谷一趟,胡前輩的隱疾還得去問問她們。”

  小嬋注意到了劉葳蕤臉上的倦色,不等木青兩人繼續說下去,語帶埋怨問道:“不知道兩位公子還要聊多久,我家小姐奔波了一夜,到現在都還沒有修習,可沒有你們這樣的精力。”

  劉葳蕤搖頭說道:“小嬋,無妨。”

  木青深覺歉意,一路行來,其實更多的是隱谷對他的算計將這位美麗的女孩牽扯了進來,他望著劉葳蕤說道:“葳蕤,我們回劉家吧。”

  劉葳蕤心里是極喜歡木青這種不見外的說話方式的,笑著應承了下來。

  城門口的還有執戈軍士的盤查,但主要針對的是出城去的那些人。

  木青一行四人,除了月九在面目上作了些偽裝,都是正大光明地從城門而過,并沒有遇到什么阻力。

  幾人還沒走多遠,便遇到了迎面走來李四和張家兄弟三人。

  眾人目光相遇自是擔憂皆去,李四還待再說什么,但在姐姐小嬋的眼神示意下,也知道現在還人多眼雜,并沒有說什么。

  回到劉家,劉葳蕤將小嬋留了下來,讓她好生安排木青和月九他們,獨自向她父親書房走去。

  說起來,她與父親劉朝歌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在知道劉兆朗惡意與陰謀后,極是擔心對方的安慰,恨不得直接飛回來,可如今回到了家中,她卻不知道該怎么去見父親。因為剛剛小嬋悄悄附耳對她說道,她爹劉朝歌把每一個此行的人都喊去問了話,繞來繞去又總會提到一個人。

  張家兄弟倆本打算跟在小姐身后,回到林夫人身邊聽差,卻暫時被木青叫住了腳步。

  張子真和弟弟張子善在男女之事方面很是遲鈍,但一路同行,特別是昨晚到今日,小姐劉葳蕤對木青的不同他們還是能夠感受到的,又經過剛剛劉朝歌的仔細詢問,都是對木青這個穩妥的新姑爺笑臉以待。

  張子善甚至是一臉猥瑣地走到木青面前,悄聲說道:“你放心,看起來劉家主隊你的印象頗好,我們兄弟倆可全是說的你好話,明天小姐生日記得多敬我們兩杯。”

  木青聽得一頭霧水,滿口答應道:“一定一定,我這里有點事想問兩位大哥。”

  “哦,什么事?”

  木青問道:“還記得今天早些時候在浣花溪草堂那邊的事嗎?”

  張子真疑惑問道:“怎么了?我兄弟兩人并沒有進草堂啊,聽小姐吩咐直接去接應月九他們去了。”

  木青點頭表示知道,“后來呢?”

  “后來?”張子善接道:“我們領著商隊在城郊暫歇就和李四月九來草堂找小姐了,當時聽小嬋說你中毒后才解毒沒多久,還在休息。”

  木青見兄弟兩人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一直沒提起那個女人一點半點的消息,不由蹙眉低聲說道:“這些小嬋她們與我說過,我其實想問問,你們知道葉姑娘的消息嗎?”

  “葉姑娘?”

  “葉姑娘是誰?”

  木青沉聲回道:“就是你們在草堂外見到的那個女人。”

  張子真兄弟倆對視一眼,回想了片刻,說道:“我記得那時候李家有人來,說是有個女人將城主女兒帶走了,應該就是你說的葉姑娘吧?”

  “哦?”木青劍眉一揚,追問道:“他們有沒有說,葉姑娘會去哪里?”

  “這個確實不知,你等會可以詳細問下劉家主。”

  劉朝歌的書房,氣氛有些奇怪。

  劉葳蕤真切地喊了一聲父親,便讓凌青竹拉著坐在了自己旁邊。

  劉朝歌兩鬢邊的銀霜更顯,一雙平日里威嚴的劍眉也因為銀絲的夾雜而多了幾絲溫柔,他笑著點頭說道:“葳蕤啊,回來了就好,我還以為你的生日都得在路上過了呢。”

  劉葳蕤抬起頭來,視線從父親眼角的風霜落到了兩邊的白發上,輕聲說道:“這次在路上耽擱了些。”

  劉朝歌的語氣里滿是憐惜,說道:“我就不該讓你女孩子這么東奔西跑的。”

  “呵。”凌青竹倒是明白外孫女是個在閣樓深閨待不住的性子,搖頭輕笑,捏了捏劉葳蕤的手,眼神中有些回護之意。

  劉朝歌嘆了口氣,視線從凌青竹的動作落回到劉葳蕤的臉上,說道:“家里的事,想必你外婆已經給你說了。”

  劉葳蕤眼角微動,輕聲應道:“嗯。”

  劉朝歌轉過身去,緩緩踱步,聲音也緩緩而出,“你昨夜應該沒有休息,現在其實不是說這些的時間,但與其明天在你生日上才說,不如現在便說了也好。”

  劉葳蕤猜到了一些什么,她現在確實志不在此了,語氣倒顯得異常平淡,“父親想說些什么就說吧。”

  “明天,我會在你的生日上,將劉家的小人家主確定下來,是你族弟劉兆靈。”

  “此事,父親說了算,我沒意見。”

  從女兒的語氣中聽不出什么變化,連一絲傷感埋怨都沒有,劉朝歌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劉葳蕤的臉,問道:“你不埋怨父親嗎?”

  劉葳蕤搖了搖頭,聲音如小溪潺潺而出,“不甘于遺憾還是有些的,但絕不至于埋怨父親。”

  她看著越來越顯老的父親說道:“當我從外婆口中知道,父親竟然把二叔公那一支的……,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成為劉家的下人家主了,而且,我確實是個女孩,不是男孩。”

  劉朝歌語氣肯定,笑著說道:“你做為我劉朝歌的女兒,比你同輩的許多人都要優秀得多。”

  “至于,劉兆朗既然敢這么做,我自然留不得他。”

  說到這里,劉朝歌瞇著眼睛,聲音變得無比鋒利,“我就是讓他們都知道,我的女兒,誰也不能欺負。”

  劉超歌從一旁的書桌上拿起了一疊厚厚的紙張,輕放在劉葳蕤旁邊的茶幾上,解釋說道:“這些契約分割書我早就與家里的那些長輩簽好了,你就算不能當家主,這一生也富貴平安無虞。”

  “父親。”劉葳蕤抬起頭來,看著劉朝歌搖了搖頭。

  “怎么……”劉朝歌看了凌青竹一眼,知道這件事情確實發生許多始料未及的變化,認真問道:“你外婆跟我說起,你要去跟她去西上林家?”

  劉葳蕤的聲音細弱蚊蠅,“嗯”了一聲,便抬起頭來說道:“但我跟外婆商量好了,要等爹的病好了再去。”

  凌青竹咋了眨眼,劉朝歌眉眼低垂,笑著向岳母請求道:“岳母可以給我和葳蕤父女倆一些獨處的時間嗎?”

  “哎~”凌青竹輕嘆了一聲,劉朝歌的病還真不好說出來,但若是一直瞞著,等到劉葳蕤跟著自己到了西上林家后,才驚聞此事的話,恐怕反而會種下心結,對誰都不好。

  凌青竹獨自走出了書房,書房里安靜了片刻。

  劉葳蕤惘然低頜,不知道父親會再問些什么。

  劉朝歌看著女兒還像小時候一般的犯錯可愛模樣,不由爽朗一笑,喟嘆說道:“站起來,讓爹再好好看看你,葳蕤都是個大姑娘了,明天就是二十二歲了。”

  劉葳蕤站起來后,額頭剛好能觸到劉朝哥的下頜,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老爹下頜那些青白淺淺的胡茬,想到小時候對方最喜歡用那些胡茬扎自己的的臉蛋,不由低聲嗚咽,撲進了父親的懷里。

  山水遙遙,游子歸家,道不盡心中酸楚,父親的胸懷永遠會是女兒最溫暖最安全的港灣。

  劉超歌輕拍女兒的肩膀,手指撫掉她眼角的濕痕,輕快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雙手握在劉葳蕤的雙肩上,認真地打量著自己的女兒,感嘆說道:“我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跟她娘長得一般漂亮了。”

  劉葳蕤眸子里的霧氣更深,她在父親的肩膀下長到了二十二歲,父親便永遠失去了母親二十二年,那處庭院的枇杷樹又長高些了沒有?

  劉朝歌輕咳了兩聲,說道:“一些女兒家的情思,如果你娘還在,我一定不會過問……”

  “葳蕤,你告訴爹,你跟那個叫木青的小男生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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