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雙腿抖動如牆頭草。
一股熱流從襠部襲出，嘩啦啦落到了地上。
保護錦衣青年的漢子盡皆大笑。
但遠遠看著這邊的百姓們，卻是沒有一人能笑得出來。
那錦衣青年接過身旁護衛手裏的刀，嗬嗬笑問道：“小畜生，你說我要不要砍你一刀呢？”
陽九這時候看清了那錦衣青年的臉，頓時覺得那小男孩的處境極度糟糕。
“那家夥，居然敢欺負一個小孩……”甘思思看不慣這種不平事，就想過去管管閑事。
陽九一把拉住她，低聲道：“你不要命了，那人可是護國公。”
護國公武有道可是當今皇上最寵幸的淑妃，不，現在應該說是當今皇後的親弟弟。
尋常老百姓哪惹得起皇親國戚？
“那就不管嗎？”甘思思氣得直攥拳。
陽九覺得就這樣做個吃瓜觀眾挺好的，要是人人都像甘思思這麼沒腦子，這天下早亂了。
“姑娘，管不了，也不能管，招惹護國公，那是死路一條啊。”旁邊倒是有個大爺，忍不住低聲勸甘思思。
甘思思就是氣不過，心裏也知道就憑她，肯定打不過武有道身邊的帶刀護衛。
那小男孩已經嚇得什麼都做不了。
“千歲爺饒命，千歲爺饒命……”那小男孩的娘親從屋子裏出來，撲通跪到地上，連連朝武有道磕頭。
武有道麵相兇惡，舉起手裏的刀，輕聲道：“今天是我姐大喜的日子，不宜殺生，但沒說不能砍人。”
唰。
武有道一刀揮出，卻是砍在了那婦人的肩頭。
婦人疼得倒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娘，娘……”那小男孩跑過來撲到婦人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武有道感覺很爽，將刀還給那侍衛，繼續逛街。
如果今天不是親姐封後的大日子，他肯定得將那小男孩的頭砍下來當蹴鞠。
“娘子，你沒事吧？”
“娘子，要不要去醫館？”
“娘子，你把銀子藏哪了？”
直到此刻，那小男孩的爹才從鋪子裏跑了出來。
百姓們這時候才敢圍過來，卻都是在嘲笑那男人。
有好多人都認識那男人，知道他是個賭鬼，看來巴不得自家娘子被砍死，這樣他就能拿家裏的存銀去賭了。
甘思思從人群裏擠過去，蹲下身看到武有道的那一刀盡管砍得很重，萬幸沒有傷到骨頭。
“九哥，你給她也縫幾針吧？”甘思思扭頭看著陽九。
傷口很深，不縫起來的話，應該會好得很慢，還容易感染。
陽九雙手抱胸，擺出一副看客的姿態，笑道：“你先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大嬸，我昨天也不小心受了傷，就是九哥給我縫的針，用了麻沸散，一點都不疼，傷口好得很快呢。”甘思思奈何不了武有道，就想盡可能幫幫這可憐的婦人。
那婦人看著甘思思無邪的眼眸，點頭道：“姑娘，我、我信你。”
甘思思大喜，趕緊將婦人扶進了她的鋪子裏，然後跑著去拿針線和麻沸散。
那婦人的丈夫有一萬個不情願，奈何他畏妻如虎，連個屁都不敢放。
陽九就站在鋪子門口等候。
同時還有很多百姓聚在這裏，想多看會兒熱鬧。
今天是淑妃封後的大日子，但熱鬧都在皇宮裏。
甘思思速度奇快，很快就取來了陽九所需要的物事。
“大嬸，得罪了。”陽九進入鋪子，拿刀子割開那婦人的衣服，輕輕扯開，露出的是被鮮血染得通紅的肩頭。
拿布擦擦血，再塗抹上麻沸散。
等到麻沸散起效，陽九便快速將刀口縫上。
陽九起身到旁側去洗手，對甘思思說道：“給大嬸上點金創藥，再好好包紮。”
昨晚看陽九做過這些，甘思思學得有模有樣。
那婦人道聲謝，進裏屋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來，再次躬身道謝，問道：“大夫，多少錢？”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甘思思搶著說道。
舉手那也舉的是我的手。
陽九真是無力吐槽。
“娘子，真的一點都不疼？”那男人感到難以置信。
那針可是在肉裏穿來穿去，能不疼嗎？
那婦人笑道：“真的不疼，別看大夫年紀輕，醫術真的很高明。”
“我認得他，他不是東廠的縫屍人嗎，啥時候變成大夫了？”
“縫屍人？你有沒有搞錯？”
“你看他縫刀口縫得那麼嫻熟，肯定是經常做這種事啊，大夫也不見得經常給人縫傷口吧？”
“這麼一說還真的，讓縫屍人縫傷口，這得多晦氣。”
門口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在高聲議論。
那婦人本要去泡茶，陽九擺擺手，已是走到外麵。
他的目光掃過那群人，嘿嘿笑道：“沒錯，我是東廠的縫屍人，就在九號縫屍鋪，以後你們誰要是斷胳膊斷腿的，可一定要來光顧我的生意啊。”
“這小子，咋咒人呢？”
“算了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晦氣。”
看熱鬧的人紛紛散去。
“公子，你真是九號縫屍鋪的縫屍人？”那婦人卻是追了出來。
陽九笑著點點頭，大步離去。
“快進來，那人夜夜跟屍體待一起，陰氣重，活不長，別沾染到不好的東西。”那婦人的丈夫一把將婦人拉進了鋪子。
“這人……”甘思思都想去扇那男人幾耳光，真是個忘恩負義的玩意兒。
陽九絲毫不在意，笑道：“現在你該知道，縫屍容易縫活人難哪。”
“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呀。”甘思思居然有著一副俠義心腸。
不過說好聽點就是狹義心腸，往難聽了說就是災星。
陽九突然想到，三爺說甘思思是天煞孤星，就她這好管閑事的毛病，就算是擁有鐵骨鋼筋也會鐵布衫的自己，怕是也吃不消啊。
甘思思要是美若天仙，吃點虧倒也不算什麼，萬一她是個醜八怪，再陪著她玩豈不是賠大發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對小白兔真是不錯。
中午吃過飯，下午又幫著甘思思買了一些包子鋪開張會用到的東西。
幹活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到了晚上，也沒有屍體送來。
淑妃封後，禁殺戮。
就算有屍體，東廠也會稍微壓一壓，留待明晚再縫。
“三十號縫屍鋪空缺，三十號縫屍鋪空缺。”
陽九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這話，嚇得他趕緊起來，開門出去查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