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晚微微一怔,如實說道:“沒有誰教我呀。就是隨口吹的。”

蘇林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緣分?還是冥冥之中老天爺在暗示他什么?

畢竟,以前他女兒吹的口哨也是這樣的節律,而且當時女兒一吹口哨,小烏龜就會伸出腦袋,像是和他女兒互動似的。

自從女兒丟了之后,這只烏龜除了吃飯的時候,其余時刻,總是這么沉悶,把腦袋縮在殼里,誰也不理,好像失去了原先的靈性。

虞初晚疑惑地問:“伯父,我剛才說的口哨是有什么問題嗎?”

她小心翼翼地想,會不會是大人都覺得吹口哨的女孩沒有教養,所以蘇廳長不高興了?

可蘇林只是搖了搖頭,道:“沒什么,看來我們家的烏龜挺喜歡你的。”

虞初晚沒有多想,繼續逗著小烏龜。

她把手指貼在玻璃玻璃魚缸外面,小烏龜便會伸出頭隔著魚缸去親吻她,虞初晚覺得可愛極了。

可厲慕深卻對剛才蘇林怪異的舉動有些疑惑,所以接下來的棋局,蘇林和厲慕深都心不在焉的。

一個在驚訝剛才虞初晚的那幾聲口哨,這樣的節律,并非是隨處都能聽到的,這是他小時候帶他女兒逗烏龜的時候,親自教她的。

而厲慕深也陷入了沉思,總覺得蘇林對虞初晚很特別,可是他想不通原因,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欣賞和喜歡嗎?

下了幾盤棋之后,厲慕深接到了助理的電話,說是公司有事。

蘇林十分有眼力的說:“那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

厲慕深牽著虞初晚的手,準備告辭。

蘇林親自將他們送到門口,說道:“有時間再過來!”

雖然厲慕深覺得以后和蘇林應該也沒有什么機會交往了,不過出于客氣,他還是點點頭,道:“到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伯父您留步。”

蘇林站在院門口,望著厲慕深的車絕塵而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個想法,十分沒有道理又不成熟的想法。

虞初晚今年20歲,如果自己的女兒還在這個世界上,應該也是和虞初晚差不多的年紀了。

就在這時,喬蘭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老蘇,別看了,他們都走遠了!”

蘇林收回目光,沒有讓妻子看出任何端倪,往屋里走去。

喬蘭車語氣略微酸澀地說:“這虞初晚,還真是討人喜歡,既討得厲慕深喜歡,又討得你的喜歡。我們景妍這些年,對你這樣孝順,你都沒有對他這么和藹過,反倒是對虞初晚莫名的親近。”

蘇林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我只是喜歡跟簡單的人相處,別忘了,當年那個走失的孩子是怎么丟的?即便那時候景妍小,可她也上小學了,也該懂點事了。”

喬蘭珍心下一驚,趕緊說道:“你怎么又提這件事?景妍他就算再懂事,她當時也是個小孩子,你還真指望一個孩子帶另一個孩子嗎?景妍當年已經說了是妹妹貪玩非要出去,她也沒有辦法呀!當時她也努力想看好妹妹,可小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跑得這么快,轉眼間就沒有了。我們景妍也嚇得要死。她都因為這件事愧疚了快20年了。你還要他怎么樣?要她去死嗎?”

蘇林煩得很,冷冷道:“不要做這些無謂的爭執了,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語氣中透著一絲涼薄,“還有,以后不要再問我,為什么不能如親生女兒一般對待蘇景妍?因為每當我看到她的時候,我就會想到,我的女兒,她現在不知道流落何方!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喬蘭珍,我對你們母女已經仁至義盡了。不要再要求我這么多,我也是個凡人,我做不到!”

喬蘭珍的心有些發冷,可蘇林的話,卻讓他一個字都無法辯解。

……

回去的路上,厲慕深問道:“你那個口哨,真的沒有人教過你嗎?”

虞初晚茫然地看著他,問:“怎么你這話跟剛才蘇廳長問的一樣?”

厲慕深若有所思地說:“你剛才吹起口哨的時候,我跟他正在下棋,但是他當時的反應挺奇怪的,我也說不上。總之,就是怪怪的。”

虞初晚道:“真的沒有人教過我,我以前也沒這么吹過,就是剛才隨口吹出來的,好像在我的記憶里吹口哨就應該是這樣子吹。”

厲慕深一邊開車一邊笑著說:“那你這個記憶還真挺奇怪的,我吹口哨就不是這樣吹,而且也很少有人是你這個節律吹口哨的。”

虞初晚不以為意地說,“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吹法,這又不能代表什么?想怎么吹怎么吹咯!”

厲慕深也的確是想不明白,更不可能往什么親生女兒那里想。

畢竟,他對蘇林和蘇家的事情并不了解,更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路上,虞初晚悵然若失地說:“下周我就要去新的科室報到了,還真挺舍不得的。”

厲慕深道:“那還不好辦?我跟韓昕說說,讓他把你一直留在心內科不就得了。”

虞初晚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吧,我不想搞特殊化。”

說到這兒,她話鋒一轉,問:“對了,上周,韓醫生請了好幾天的假去處理私事了,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私事呀?”

厲慕深微微一頓,問道:“是你想問,還是夏如菁讓你幫她問的?”

虞初晚趕緊說道:“當然是我自己想知道了,你知道對不對?你告訴我到底是什么私事呀?我還挺好奇的!”

厲慕深專注著前方的路況,淡淡地說:“好奇心會害死貓,你好奇他的私事干嘛?莫非,你也對他有意思?”

虞初晚紅著臉,辯解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對他有意思?我要是對他有意思,那你怎么辦?”

厲慕深冷哼了聲,道:“你要是敢對他有意思,我就打斷他的腿!”

虞初晚笑著問:“難道,不是該打斷我的腿嗎?”

厲慕深道:“我怎么舍得我老婆是殘疾人?”

虞初晚想,這男人可真是霸道!

不過,從剛才厲慕深的反應來看,他一定知道韓昕去辦什么事了。

可他偏偏就是不告訴自己。

只聽厲慕深道:“要是夏如菁想知道,就讓她自己去問!”

虞初晚試探地詢問道:“感情的事,還是他家里的事?”

厲慕深一字一句地說:“我都說了,無可奉告!”

虞初晚還真挺佩服厲慕深這一點的,嘴嚴得很,又很有原則,他不想說的事,就算是她纏著他追問,他也不會告訴她。

虞初晚聳聳肩,放棄了,“那你不愿意說就算了。”

……

周一一早,夏如菁特意去新科室門口等她。

虞初晚的新科室是內分泌科,正好在心內科旁邊,很近。

夏如菁一見到她,便把她拉過來,問:“怎么樣,我讓你打聽的事你打聽清楚了嗎?”

虞初晚見她猴急猴急的樣子,笑了笑,道:“我幫你問了,但厲慕深死活不說,讓你自己去問韓醫生。”

夏如菁憤憤地說:“果然是個陰險狡詐的老狐貍!”

虞初晚連忙道:“哪里老了?他只是比我們年紀大了一點點而已!”

夏如菁白了她一眼,吐槽道:“還真是的,開始護食了。又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欺負你的了!”

虞初晚被她調侃的面子上掛不住了,便以牙還牙地說:“那要不,我去幫你去問問韓醫生,他究竟是處理什么私事去了?”

夏如菁一驚,連忙說道:“你敢,你要是出賣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虞初晚以前還覺得夏如菁是那種酷酷颯颯,應該拿大女主劇本的女生,她今天還是頭一次看到夏如菁這樣小女兒嬌羞的姿態呢。

要不是因為去新科室報道快遲到了,她肯定還是要好好調侃她一下的。

之前的兩個科每個科室都有巨大的風波,虞初晚現在都快形成恐懼了。

然而內分泌科倒還真比她想象的輕松很多,病人的病情都不重,病種也很單一,基本都是一些糖尿病之類的。

查房的時候,那些老爺子和老太太還很喜歡拉著她聊天,與之前兩個科室的沉悶和壓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連幾天,內分泌科都格外平靜,虞初晚甚至覺得這個科室有點像養老的科室。

這天,老師吩咐她帶一個沒有家屬陪同的老爺子做CT。

虞初晚在CT送老爺子進CT室,自己出來之后,竟發現上一個做完CT的人居然是厲景揚。

虞初晚一想,倒也不奇怪。畢竟,厲景揚做完肝移植手術,一直都要定期復查的,這次估計也是來復查。

虞初晚直接忽略他當做不認識的樣子,靜靜地站在外面,等老爺子做完CT出來。

可沒想到,厲景揚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對她說道:“虞初晚,我離婚了。”

虞初晚微微蹙了蹙眉,反問道:“跟我有什么關系?”

厲景揚整了整西裝的衣襟,道:“我已經跟虞芊芊離婚了,現在我是自由的,我想和誰在一起,我媽都管不住了!而且很快,爺爺就會將他手中厲氏的股權全部轉讓給我。到時候,我就是厲氏占股最多的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虞初晚嘲諷地笑了笑,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為這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厲景揚臉色難看了幾分,不死心地說:“現在厲慕深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我甚至可以比他給的更多!他那個公司現在也不過是剛剛成立而已,就算勢頭正猛又能怎么樣?厲家可是百年基業啊,我手里握著的資源,是他根本都不能比的!”

虞初晚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沒事兒吧?”

厲景揚錯愕地看著她,問:“什么意思?”

虞初晚嘲諷地說:“我以為你現在終于可以獨當一面了,好歹思想會成熟一些,沒想到還是這么幼稚,還是這么愛做白日夢。厲景揚,你憑什么以為我還會跟你在一起?你不覺得自己很臟嗎?”

說完,她想站在別的地方,離她遠一點。

可沒想到,她的手卻被厲景揚緊緊握住,“虞初晚,我給你機會,你不要,那我就只好娶蘇景妍了。到時候,你別后悔!”

虞初晚狠狠甩開他,像看蒼蠅似的嫌棄,厲聲說道:“你愛娶誰都跟我沒關系,但是麻煩以后離我遠一點,惡心!”

……

晚上,厲慕深來接她的時候,她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厲慕深。

厲慕深當即蹙起眉頭,問:“所以,他去醫院騷擾你了?”

虞初晚冷哼了一聲,一絲小傲嬌的樣子,說:“他還能騷擾得了我?要不是怕把他的肝給踹壞了,我恨不得再踹他幾腳!”

小姑娘張牙舞爪的樣子,厲慕深覺得靈動極了,透著幾分可愛和嬌憨。

他突然將她拉過來,重重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良久之后,他對虞初晚說道:“我先送你回家。鐘點工應該已經把飯做好了,你先吃。”

虞初晚疑惑地望著他,問:“那你呢?”

厲慕深道:“晚上我還有事,晚點回來,你在家乖乖的。”

……

恒金會所。

厲景揚正在包廂里左擁右抱,被一眾女伴追捧著,討好著。

從虞初晚身上得到的挫敗感,他總要從其他的地方找回來。

酒精和女人,就是最好的方法麻痹自己。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踹開,外面厲景揚的保鏢,也被厲慕深的保鏢攔住。

厲景揚嚇了一跳,包廂里的歌舞升平也突然停止,女伴們驚惶地望著厲慕深陰森的臉色。

厲景揚想到現在自己已經今非昔比了,沒什么怕厲慕深的了!

因此,他不僅沒有屏退周圍的女伴,還仰著頭,理直氣壯地對厲慕深道:“小叔叔,你該不會是看老爺子馬上要把股份轉讓給我,坐不住了吧?”

厲慕深沉著臉,一步步地向他走過去,那些女伴有些害怕了,趕緊往旁邊躲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