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三叔笑的尖銳刺耳,惡的他只想吐。
但那一刻,謝祈年清晰的意識到——他的生路,來了。
如果一直留在這兒,他一輩子都只能做一個躲在顧承背后,偷偷抹眼淚的小孩兒,那遠遠襯不上他的野心。
于是,他給顧承留了訣別書,努力撇清了與男人的所有關系,希望讓“顧承”這個名字,徹底淡出三叔的視線。
最開始,的確很有用。
但時間一久,思念便如洪水猛獸,頻頻侵襲,要將他逼瘋。
終于有一天,他寫滿顧承名字的日記本掉在了三叔面前。
他滿心慌亂,不停解釋,但男人只是笑笑,很溫和的幫他撿起了本子,合好,摸了摸他的頭。
謝祈年狠狠松了口氣,自以為能逃過一劫,誰知第二天,顧承就被三叔的人強行綁到了馬場,被逼著下注賭馬,輸了好多錢。
這還不算,走出馬場的一瞬間,顧承就被塞了一張紙條。
那是三叔叫人模仿他的筆跡,寫出來的求助信。
上面寫著:顧叔叔,我在這里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三叔總是虐待我,我手上全是傷,連口飽飯也吃不上,救救我,帶我回家好不好?
顧承只簡單看了一眼信,頓了幾秒就丟了,像是滿不在乎。
夜里,卻是直接開車,“咣當”一聲,撞開了三叔別墅的大鐵門。
他狼狽至極,車上還有幾道不明顯的槍痕。
那時候,顧承只有二十二歲,很明顯是第一次見槍,身上的骨折傷還沒好,面色發白,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卻還是頂著周圍幾十把黑俊俊的槍口,一步一步的走近客廳,目光直直鎖定在他身上。
看見他坐在三叔身邊,被兩個傭人圍著倒酒,面前,擺著大魚大肉。
一瞬間,顧承生出了短暫的詫異,但依舊滾了滾喉結,鎮定的對他伸出手,問:“回嗎?”
那一刻,謝祈年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好像有一瞬間的眩暈,還有一瞬間的幻覺,幻想著,他真的能跟顧叔叔回家。
雖然吃的不好,也不能經常出去玩,但起碼每一天都能聽見“早安”,每一晚,都能聽見溫柔的搖籃曲。
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惡言惡語的罵走了顧承,為他的三叔演了一場他最喜聞樂見的決裂戲碼。
他不知道,顧承是怎么離開的。
只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眼淚,已經滴濕了衣袖。
那之后,三叔又故意放他回去找顧承,他為了這次見面,剪了自己的頭發,認真跟著網上的教學,編了一個丑丑的平安符。
可剛敲開門,就發現,顧承的神態變了。
他非但沒有受這件事影響,反而穿著一身精致剪裁的西裝,眼神凌冽,其中隱藏著濃濃的玩味,一垂手,就接過了他的平安符。
隨意在手中轉了兩圈,“啪”,摔在了地上。
“姓謝的,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路邊的垃圾找不到垃圾桶了想來我家,門都沒有,滾!”
說罷,砰然合上門。
謝祈年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又見大門打開,顧承悠閑的走了出來,帶了雙一次性手套,甩手,啪——
給了他一巴掌。
漠然開口:“還回去了,你上次,就是這么讓我丟人的。”
至此,他被顧承掃地出門,再沒敢回來過。
然后,迎接他的,就是三叔統領K組織打造的地下診療室。
他們說男人不能總想著另一個男人,想要他戒斷,但謝祈年不信。
因為三叔的伴侶就是男人,那人死了,三叔終身未娶,也沒找過任何替身,所以才膝下無子。
三叔想要他戒斷的,自始至終,只有顧承一個人而已。
回憶結束,謝祈年指節微垂,若有所思的摩挲著化驗單:“他知道,自己病了嗎?”
林深:“大概知道。”
謝祈年立刻緊張起來:“為什么?”
林深推了下眼鏡:“顧總這些年,精神狀態一直很穩定,如果治愈的話,應該有第二人格的記憶。”
有記憶?
那這些天,顧叔叔都沒提過,所以,是不生他氣了嗎?
或許看出了他的糾結,林深又極不靠譜的提醒了一句:“實在想不明白,不如親自去問問?”
“……”要好意思問他早問了!
謝祈年搖頭,擱下化驗單,單手撐起下巴嘟囔:“后天是他的生日來著……”
一說到這里,狼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打開一個糕點師的聊天界面。
.
顧承喜歡吃芒果,尤其是青芒,他得趕緊學做蛋糕去。
.
從糕點師那邊出來,已經是夜里八點。
估摸著員工們已經下班,謝祈年大步流星的進了啟程金融,電梯直按34層,總裁辦公室。
啟程金融下午五點準時下班,如果不準時,頂多拖到六點。
謝祈年肆無忌憚的走上去,認真思索著說“Surprise”的方法,然后,撞上了圍在總裁辦公室外的……
一二三四五六……額……一群人!
狼崽有些懵,剛準備找個人問話,就被一個秘書小姐姐拉遠,低頭比了個“噓——”的手勢。
隔著門縫,女孩兒指了指一片死寂的總裁辦公室:“顧總發火了,那個新入職的秘書不小心把蛋糕打翻在了他的擺件上,要辭人吶!”
?
謝祈年仔細看了兩眼,試圖辯解:“顧總不是這種小氣的人,一定是有誤……”
正說著,驀然看見,咖啡灑濕的木雕擺件上,悠悠掛著的,是他那個……平安符?
謝祈年一顆心怦怦狂跳——是他的平安符,是他的吧。
不然,市面上的平安符誰會做那么丑?賣的出去嗎?就算賣的出去,顧承會買嗎?就算會買,會掛嗎?
一連串的問題都指向同一個答案。
謝祈年深呼吸幾下,竟是緩緩站了起來,不顧壓抑的氣氛,徑直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一側,小姐姐緊攔慢攔沒攔住,只能屏息凝神,半捂著眼睛偷看謝祈年“赴死”。
青年似乎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進門就開始笑:“顧總,怎么發這么大火啊?來,吃個蛋糕。”
眾人扶額:完了,剛才那秘書就是這個語氣!
顧承抬眸,睨了謝祈年一眼。
門外眾人全部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謝祈年從袋子里不緊不慢的拿出了自己的芒果慕斯,開蓋,啪嘰——
砸在了平安符上。
門外眾人立刻撤出去三步,低頭,提前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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