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寒凌楓笑了笑,指著大陽山的那條山脈。
“這里就是樓旻之屯兵的地方。”
大陽山名字叫山,其實是個狹長的山脈。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有很多隱蔽的溶洞。
足夠樓旻之鍛造兵器,訓練兵士了。
“但我們此行最初的目的地不是敵人的老巢,而是相隔兩千里的鄔城。”
慕容雅雅有些聽不懂,疑惑道:
“不去洪都了?為什么要去鄔城?”
鄔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在此之前,慕容雅雅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而且鄔城與洪都完全是相反的方向。
“繞這么遠,恐怕會耽擱很長時間。”
面對慕容雅雅的疑惑,寒凌楓低低笑了一聲,罕見地賣了個關子。
“你到了就知道了。”
……
休整一晚,渾身清爽。
寒凌楓再次整兵出發,但與慕容雅雅預料中的不同。他沒有著急趕路,而是一路走走停停,吃喝玩樂,欣賞沿途風光。
那副悠閑的模樣,不像是去討伐叛軍,反倒像是在旅游。
慕容雅雅越發看不懂了。
憋了兩天,終于忍不住問道:“你什么意思?”
寒凌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從一旁的果籃里拿出一顆橘子遞給慕容雅雅。
“入了秋,柑橘也成熟了。”
“啊?”慕容雅雅看著手中的橘子有些懵。
橘子清新的果香幽幽飄到鼻尖,瞬間把嘴里的口水激了出來。
在古代柑橘是稀罕水果。仔細想想她已經好久沒吃了。
不禁想念前世過年的時候,一幫小朋友圍坐在爐子旁眼巴巴地等著分烤橘子。這是她在孤兒院少有的幸福回憶。
“橘子暖烘烘地。”慕容雅雅笑了笑,握著手里的小橘子,有些舍不得吃,“你吃吧。”
她十分大方地把橘子讓給了寒凌楓。
“這么小一個吃了反而勾起饞蟲。”
寒凌楓看她的反應,不由失笑:“誰說只有一個?”
他掀開果籃的遮布,示意慕容雅雅看過來。
“這……”
她驚訝地張大嘴巴,只見果籃內塞滿了黃澄澄的橘子,少說也有十斤。
“劉老頭死后,他的孫子繼承了他的宏志,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他靠著你留下的扦插法,培育出了甜度高,產量多的柑橘種苗品種。”
他說到一半,抬眼向外示意:
“方圓百里,目之所及,都是劉家的果園。”
慕容雅雅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的田地。果然如寒凌楓所說,外面黃橙橙地一大片,每棵樹上結滿碩果,一派豐盈之象。
“三年前,連年大荒,人們多種植土豆番薯之類耐干旱的作物,破除了天災之下餓殍遍地的定理。”
他定定地看著早就懵逼的慕容雅雅,一字一句地道:“是你救了這些百姓。”
寒凌楓的話打在慕容雅雅的心頭,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她記得劉老頭曾經問過自己,她作為豪門婦人,作何要親自下地,栽培作物,勞苦勞心。
當時,她擦去額頭上的汗,笑著答道:“讓天下人都不餓肚子。”
慕容雅雅站在田地里,被一地初生的嫩芽簇擁著,像在說一個遙遠的傳說。
劉老頭懵了,覺得眼前這個細皮嫩肉的女娃娃在說大話,荒唐地想發笑,但在后來的每一天,那句話總是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浮現。
“讓天下人都不餓肚子。”
這也成為了他在臨終前,留給小孫子的最后的遺言。
慕容雅雅插下的一株幼苗,從種子到發芽,再長成參天大樹,經歷了許多苦難與風波。
時間荏苒,來到四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孫子繼承了兩人的宏志,將遙遠的傳說變成了眼前的現實。
“鄔城是劉家的發家地。”寒凌楓對她說。
慕容雅雅一路無話,看著窗外發呆,直到手下提示進城才緩過神來。
鄔城青黑色的城門近在眼前,城墻上的守兵遠遠看見寒家的旗幟,做了個稍等片刻的手勢。
然后,還不到一刻鐘。
城門緩緩打開,就見有人單槍匹馬迎了上來。
等走近了,慕容雅雅才看見是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兇猛大漢,見到寒凌楓笑得胡子都跟著飛了起來。
“在下鄔城將衛張奇,不知寒大人來訪,有失遠迎!”
說話極其客氣,對上慕容雅雅的眼睛,甚至還友好地點頭問號。
“二殿下也來了。”他捋了捋胡子,露出些許懷念的神情,“五年前,末將還在京師當差,有幸見過您一面。”
慕容雅雅自然是不記得的。
她看著張奇,怔了怔,有些轉不過來彎來。
這位憨厚的大漢,看著兇猛,笑起來卻像個傻乎乎的柴犬,甚至還有些賤兮兮的,前后反差太大。
而且……
武將都這么自來熟嗎?
寒暄了幾句,眾人就被迎進了城。
張奇在前面騎馬帶路,像個話癆似的介紹鄔城的街景,就算無人答話,也絲毫不在意。
不過走出幾百米,慕容雅雅就開始摳耳朵。
她給寒凌楓遞了個疑惑的眼神,后者解釋道:
“張奇是個聰明人,軍事才能也很出眾,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慕容雅雅扯了扯嘴角,不由猜道:“不會是話癆吧?”
寒凌楓“嗯”了一聲,確認了她的猜測。慕容雅雅止不住地詫異,沒想到還能見到‘禍從口出’的范本。
“偏偏還好酒,醉了嘴上就更沒有把門了。公開議論朝中重臣,從前途坦蕩的京官,貶到鄔城這個小地方當守將。”
說到一半,寒凌楓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劃過一絲笑意。
“那個人不會是樓旻之吧?”見了寒凌楓的笑容,慕容雅雅越發好奇,張奇到底說了什么,才能讓如此吝嗇的人都止不住失笑。
接著問道:“張奇說他什么?”
“他當著一幫同期武館的面,說樓旻之挾持帝皇,混亂朝綱,是為謀逆。”他頓了頓,笑道,“要等在下朝的路上,找機會斬了他的狗頭,為國盡忠!”
“噗嗤!”
慕容雅雅聽到這里,再也憋不住了,直接笑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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