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顏南枝額頭處的傷口被隱藏在一朵妖冶的紅梅之下。
宋京平看了兩眼后便將視線收回，語氣淡漠道：“跟我走。”
她點頭，安靜地跟在宋京平的身后。
跟著宋京平進了二樓走廊盡頭處那間亮著燈的房間，顏南枝看到了正合著眼，面色慘淡地躺在床上的顏大勇。
她嗚咽著，“爸爸……”
踉蹌著走到顏大勇的床邊，她顫抖著手握住男人那雙滿是歲月痕跡的手。
“您是患者的女兒？”
身后傳來和她攀談的聲音，她聞言點頭，“請問我爸爸的情況如何？”
“沒什么大問題。”
“只是摔下來的時候傷到了尾椎，24小時之內若是醒不過來，極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若是能夠醒過來的話……”
察覺到對方的欲言又止，她凝眸問道：“醒過來的話，會怎樣？”
“后半生也極有可能會坐在……輪椅上。”
轟！
顏南枝清楚地聽到自己腦海里傳來什么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
她迅速地轉過身去，拽住身后之人的衣角，“請您救他！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能不能醒過來，要看病人的求生意志有多強烈，雖然他現在處于昏迷狀態，但是他的感官還是能夠正常感受這個世界的，你可以嘗試著和他多說說話。”
那人注意到她泛紅的眼眶，有些不忍，但還是咬了咬牙道：“至于蘇醒之后……我們會為他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但……那會是一筆很高昂的費用。”
高昂的費用……
出國數年，她頻繁地更換工作和搬家，幾乎沒有什么積蓄。
這次回國更是將大部分的錢都砸進了顏大勇的治療費用里。
眼下幾乎是拿不出什么錢了。
想到囊中羞澀的現狀，顏南枝不自覺地看向倚在門邊的宋京平。
宋京平察覺到她的視線，沖著屋內眾人使了個眼色后，其余人便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他關上門，雙手環抱住胸，“有事？”
顏南枝咬住下唇，神色掙扎。
宋京平沒了耐心，轉身就準備離開。
“宋先生。”顏南枝出聲叫住他。
他搭上門把的手緩緩垂下，轉過身來，不露神色地看著床邊的人。
“能不能請您……”
“請您……”
顏南枝欲言又止，微不可察地長舒了口氣，鼓足了勇氣開口繼續說，“請您借我錢。”
宋京平并沒有吭聲。
顏南枝也沒勇氣再說。
二人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但漫長的安靜似乎是耗盡了顏南枝最后的自尊，她起身走到宋京平的面前，雙手不自在地捏著衣角，一副低眉順眼的卑微模樣，“如果……我現在答應搬進您家，您可以借我錢嗎？”
男人輕嗤一聲，“我是個商人。”
“我愿意花錢的前提是，我認為這件事情有值得投資的等額價值。”
宋京平緩緩彎下腰，捏著顏南枝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顏小姐難道認為，僅僅是你搬進我家這件事情，就值得我花錢？”
顏南枝別開眼，聲音低沉，“您想要什么？”
他答非所問，“你能給我什么？”
顏南枝沒有說話。
抬手繞到他的身后，卻并未攬住他的脖頸，而是按住了吊燈的開關。
屋內的光亮在這瞬間被剝奪。
宋京平還沒來得及反應，唇上倏地一軟。
女人沙啞的聲音在黑夜里魅惑至極，“宋先生，上次在酒店……您沒得到的，您還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