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平的聲音很低,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出些隱忍下的顫音。
攥著被子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顏南枝沒有直視宋京平眼睛的勇氣,索性側開了臉,“我想宋先生大概是誤會了,我腹部的傷疤,只是因為曾經做過闌尾炎的手術罷了。”
“闌尾炎?”宋京平重復著這幾個字,低低的恒笑了聲,“那這手術是什么時候做的?”
顏南枝沒敢看他的眼睛,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里。
心臟跳動極快,像是要從嗓眼中飛出來。
顏南枝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冷聲道:“有...有幾年了。”
緊接著的,是長久的沉默。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沒法呼吸似的。
突然,宋京平大步上前,扼住她的脖頸,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嗤笑出聲,“顏南枝,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我已經請專人看過你的傷疤了,那分明就是剖腹產留下的傷疤!”
顏南枝使勁地攥著被子,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她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卻帶著顫抖,“宋先生,您誤會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抿抿唇,輕笑道:“還是說,宋先生在期待著,我能給您生個孩子?”
宋京平沒有說話,只是死盯著她。
幾分鐘后,他才猛然松開鉗住她下巴的手。
垂落的手臂在身側晃蕩兩下,宋京平的雙眸在那一刻像是深淵。他往后退了兩步,和顏南枝隔開些距離。
片刻,宋京平道:“也對,我們兩個人之間,除了恨以外,不會再有任何的糾葛,我只是想和顏小姐確認下而已,畢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個孩子存在的話,我不可能容忍他在你身邊長大,畢竟像顏小姐這般的母親,只怕是教不出什么好孩子。”
顏南枝沒有接話,舌頭無意識地頂著腮。
宋京平穿好衣服后,扭頭看向她,“起床收拾一下,我要去醫院拿點藥,順便送你去復查。”
顏南枝沒有拒絕。
去醫院的路上,他們心照不宣地沉默著。
等到了醫院,顏南枝被領著做完檢查后,孤身一人坐在檢查室外。
同一時間,檢查室內。
“你確定嗎?”宋京平拿著顏南枝的檢查結果報告單,反復向面前的醫生確認,“確定檢查結果是沒有問題的嗎?”
“我確定。”醫生肯定地點了點頭。
清楚能進天北醫院的都是江林市精英中的精英,見對方如此篤定,宋京平也不再懷疑,拿著檢查結果報告單的手緩慢收緊,平坦的紙張轉眼間皺成一團,他定睛看著眼前的人,出聲囑咐道:“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被第三個人看到這份報告。”
囑咐完后,他轉過身,推開了檢查室的門。
顏南枝正坐在外面。
他步伐沉重地走到顏南枝的身邊,靠著她坐下。
空氣靜的像一潭死水,宋京平靠在醫院墻壁上,眸光黑死。
“顏南枝。”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聞聲,顏南枝偏頭看他。
“我的孩子在哪里?”
尾音方落,顏南枝心間一緊,不過仍是維持著神色,“什么?”
宋京平低低笑了聲,然后伸手將檢查結果報告單交給她。
“醫生說,你曾經有過妊娠反應,這也就代表著你曾經懷過孩子。”
“我算過時間,那個孩子是我的。”
“所以,顏南枝。”宋京平也看她,不經意間,他眼角紅的厲害,尾音都顫,“我的孩子在哪里?”
顏南枝選擇了沉默。
宋京平的耐心幾乎被耗盡,他抬手拽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來,“我問你!我的孩子在哪里!”
“你怎么不說話!”
“說啊顏南枝!說啊!”
肩膀被人按得發痛,顏南枝的嗓眼干澀得厲害。
“打了。”
平靜的兩個字,瞬間打斷了宋京平近乎癲狂的暴怒。
“你說什么?”
顏南枝垂眸,兩只眼睛猶如干涸的枯井,“不然你以為,我會生下來?”
“我是懷過孕,但那并不是什么剖腹產的刀口。”
顏南枝始終沒有看他,“你和那個孩子對我而言,都只是換取利益的工具,既然已經換取到了利益,我又怎么會要他?”
“嘭!”
一聲悶響,宋京平的拳頭擦過她的耳畔,直直地打上她身后的白墻。
檢查結果報告里,只知道顏南枝此前懷過孕,但是因為刀口愈合的緣故,所以沒辦法去查證是不是剖腹產刀口。按照她這么說,也說得過去。
“顏南枝!”
“你有種就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宋先生這是惱羞成怒了?”顏南枝緩緩抬眼,直視他的眼睛,“早知道宋先生這么在乎那個孩子,我當初就應該生下來,說不定現在,還能憑借著那個孩子的母親的身份,從宋先生這里再撈到點……”
宋京平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沒說完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顏南枝。”
“你真冷血。”
宋京平掐著她脖子的手緩緩收緊,直到她發不出半點聲音,臉部也因充血而被漲得通紅,宋京平才松了力道。
顏南枝脫離摔在地上,空氣灌入口鼻,讓她得以喘息。她捂著脖子,手下都是紅痕。
宋京平垂眸看著她,眼底的情緒若颶風般翻涌。
“只要我現在稍稍用點力,你就會因為窒息而死,但就這么死去,太便宜你了,我要你余生的每一天都在為你做過的事情贖罪,我要你生不如死。”
說完,宋京平蹲下身,將顏南枝打橫抱起,帶著她上了車。
將她扔進車里,宋京平將油門踩到底,在路上疾馳。
“你要帶我去哪里?”
宋京平沒答。
很快,車就停了下來。
宋京平扯著領帶,從車的前端繞到副駕駛座,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抱進了路邊的建筑。
橫沖直撞地到柜臺面前,將東西拍到桌上,宋京平的話不容拒絕,“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