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別急，先聽聽遺囑是什么，再簽也不遲。”
老爺子氣若游絲，顫動地嘴角扯起嘲諷，“還能，有什么意外嗎？”
無非就是轉給她自己罷了！
秦簡溪嘴角勾了下。
她看了一眼旁邊穿著白大褂的律師，隨意道：“讀給秦董聽聽。”
律師應聲，走上前去，把簡略卻清晰的遺囑讀了出來。
前面就算了，讀到最后一句，自愿轉讓給秦頌遙女士時，老爺子猶遭雷劈，竟顧不上渾身扎著針，情緒激動地大口喘氣。
秦簡溪心里冷笑，面上嘲道：“爺爺怎么了，我做了這么不孝的事，您都能認了，說要轉給遙遙，您反應這么大？”
老爺子攥緊了床單，憋著一口氣，想要起身，情緒激動到滿臉漲紫。
不能！
絕不能！
他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事業，不能落在野種手里。
秦簡溪看著他掙扎，臉上笑意逐漸散去，只剩下事不關己的冷漠。
“爺爺，是怕秦氏落在外人手里？”
她淡淡一句，老爺子就艱難地轉向了她，表情比剛才還要精彩。
“您應該料到今天才對，當初為了攀附權貴，不惜獻妻，借人家的勢，得了一輩子富貴。到最后了，把一世的所得，再回報給人家的孫輩，也是應該的。”
提到“妻”這個字，老爺子嘴角顫抖更加厲害，身體也猶如秋風中的落葉，沒了最后一點生機。
他想起來，卻真的沒力氣了。
秦簡溪將這一切都料到了，卻沒打算放過親爺爺。
“您當初狠心要了二叔夫妻倆的命，不就是忽然發現，二叔不是您的孩子嗎？”
她一邊說，老爺子的腦子里就像走馬燈一樣，快速回憶那一段他一生都引以為恥的記憶。
還有那個……可憐的女人。
他一生都對不起她。
“您的時間不多了，我是被您帶大的，受您的恩惠，不能讓您糊里糊涂地走。”
秦簡溪坐直了，看著老爺子泛著青的臉，一字一頓：“您殺錯了。”
“二叔，是您的孩子。”
轟！
這一下，才是真的雷擊。
老爺子沒有像剛才那樣激動，而是攥緊被單，轉過臉來，死死地盯著她看。
不可能的。
怎么會呢？
“以您的性格，二叔出生后，您應該就做過親子鑒定吧？”
“十多年前，您要是不多那么一舉，也不會讓人鉆空子了。”
秦簡溪瞇了瞇眸子，言語嘲諷：“我爸蠢了一輩子，就這么一件事，干得讓我佩服，即干脆又利索。”
老爺子聽著她的話，腦子里回憶著當年的細節。
一點一點的，反反復復。
慢慢的，像是想起什么，他口不能言，滿眼都是血色，紅色的液體也從嘴角溢了出來。
秦簡溪嘆了口氣，似是真心替他可惜，從口袋里拿出帕子，一點點地給爺爺擦拭嘴角。
“您放心，他害您殺親子，我不會放過他，一定替您出這口氣。”
老爺子盯著她，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懊悔，恐懼，懷疑，最后都匯聚成無力改變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