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的樂聲響起，穿著白色輕紗舞衣的舞伶，在殿中翩翩起舞，舞姿妙曼。
與舞伶撞衫的貴女們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無比后悔自己今日穿了這身衣裳，連舞伶都與她們穿的一樣，她們就顯得更不起眼了，別說是入皇上的眼了，就連其他男子的眼都入不了。
菜是一道一道的上的，穿著粉色半臂襦裙的宮女，入魚貫入，將用蓋子蓋著的小盞擺在了每一個人面前，揭開蓋子是切片的溏心鮑魚，因為是橫著切的，一片一片顯得還挺大。
白婕妤看了一眼桌上的切片溏心鮑魚，又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人覺得這鮑魚有什么異樣，便松了一口氣，顯然她的處理方式是沒有問題的。
小貓兒被鳳城寒抱著，冷落月便可以悠閑地享受美食，她兩三口就把溏心鮑魚片吃了個干凈，這鮑魚還是很好吃的，很鮮，味道也很足，就是分量有些小。
“這鮑魚怎么這么小。”耳力極好的她，聽到了下頭有人在小聲嘀咕。
她鮮少吃這樣的鮑魚，倒沒覺得小。
下一道菜是海參，宮女上菜時，舞伶們正好跳完舞，跪著念完祝詞得了賞，退了出去。
海參也是一人一根，放在白瓷小盞中，用蓋子蓋著。
不少人揭開蓋子，都是一怔，懷疑自己看錯了，有人還揉了揉眼，沒錯，海參就是他們所看到的那么小。
“這宮里的海參怎么這么小呀。”有人忍不住小聲道。
旁邊的人也癟了癟嘴道：“是啊！這么小的海參，我們家待客都是不用的，沒想到還能在宮宴上看到。”還是皇上的生辰宴上。
同桌的人抬頭看了一眼上頭，見皇上和后妃們神色如常，便小聲道：“宮中現在提倡節儉，禁奢靡浪費，所以才會用這么小的海參吧。”
“哦……”第一個開口的人，挑了挑眉，用這么小的海參做宴席，這宮里未免也太節儉了。
張肅吃著海參，與他同坐一桌的上騎都尉卻擰眉盯著碗盞中的海參道：“這海參怎么這么小？”
“小嗎？”張肅一口就吃沒了，前兩次宮宴沒有這個菜，他這也是頭一回吃，所以倒沒覺得小。
“這還不小？”那上騎都尉反問道，“這海參應該是最次等的海參了，在皇上的生辰宴上，竟然還能吃到次等海參，可真是叫人沒想到。”無聲咂舌搖頭。
冷落月垂眸看著面前的大海參，這海參還小，那大的得多大，古代的海參未免也太優秀了吧！
如此想著，她朝下頭看了看，然后便眨了眨眼。
白婕妤真是個省錢小能手，她們和官職爵位高的就吃大海參，其他的都吃小海參，省錢這事兒算是被她給玩兒明白了。
接受了海參小是因為宮中節儉之故，大家便用筷子夾起吃了起來。
御史大夫低頭正準備咬，卻看到對面的右相夾起的海參，那海參比自己這個海參，大了一半不止，頓時便是一頓，又觀察了一下其他人的海參。發現，像長安王和云太傅還有右相這些人的海參都是大的，而比他們官職爵位低的人，吃的都是小海參。
頓時氣得放下了筷子，太過分了，在宮中吃個席，這菜都按官職分了。怎么？像他們這樣的二品官員，都跟三四五品的一樣，不配吃大海參，只配吃小海參嗎？
碗盞中的小海參仿佛在嘲笑他，說：“你配，你配，你只配吃我這樣的小海參，我爺爺是給身份高貴的人吃的。”
“怎么了？”御史夫人見他突然就生了氣，便小聲詢問道。
御史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兒的，但就是不說話。
這叫他怎么說？說你夫君我不是一品大員，只能吃小海參，還連帶著你也只配吃小海參嗎？
這個問題不少人都發現了，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雖然來宮中赴宴，就應該是上什么菜，他們就吃什么菜，就算是那野菜他們都得笑著吃。但同是來赴宴的，卻分了個三六九久等，按官職上菜，這未免就有些侮辱人了。
白婕妤見不少大臣都停箸變了臉色，便知道他們是發現海參大小的問題了，她有些緊張地干咽了一口，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發現了他們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的，畢竟這是在宮里。
后宮嬪妃除了冷落月，其他人都收到了御膳房的消息，長著一張圓臉的陸美人，聲音不大不小地道：“咦，這些大人們是怎么了？臉色為何都如此難看？”
這陸美人乃忠武將軍之女，素來就愛吃，所以這人長得也是白白胖胖圓潤富態，白婕妤縮減后宮份例，讓她不能向往日一樣吃想吃的東西，都瘦了，心中對白婕妤甚是不滿，今日又得了御膳房的消息，自然是要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的。
白婕妤整個人一僵，咬住了下唇肉，陸美人這個死胖子，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她的嘴嗎？
坐在陸美人旁邊的曲才人眼睛草草地掃了下方一眼，“還真是呢！這是對膳食的味道不滿意嗎？”
鳳城寒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微蹙著眉，掃視了一圈兒，發現不少大臣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怎么回事？
“你已經吃過一塊兒了。”他一低頭抓住了小貓兒去偷摸拿糕點的手。
被抓住的小貓兒縮了縮脖子，琉璃似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第滴溜溜一轉，“貓貓不吃，給父皇拿的。”
“呵……”鳳城寒輕笑出聲，饞嘴的小貓被抓包了，還說是給他拿。
小貓兒：“父皇不吃，貓貓不拿……”
鳳城寒收了笑，看著下頭坐著的大臣們問：“諸位愛卿是對膳食的味道不滿意嗎？一個個的臉色都如此難看？”
臉色難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管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沒一個敢開口的。
御史大夫卻是個頭鐵的，直接站起來道：“皇上，臣等不是對膳食的味道不滿意，而是有一事不明。”
“何事？”鳳城寒面色微沉。
白婕妤緊張得呼吸都便得急促起來，手心全是汗水，糟了，瞞不住了。
她這樣也是為了節省開支，皇上應該不會怪她吧？
御史大夫張了張嘴，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么大個官，還這么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在意海參的大小，還要當著皇上的面問，為什么他只配吃小海參？好像又太小家子氣了，如果這是皇上安排的，皇上又會如何想他？
于是便又閉上了嘴。
“說話呀。”鳳城寒聲音微寒，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說有事要說，有話要問，卻又不開口的人了，這個御史大夫諫言的時候嘴皮子不是挺溜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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