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約車在車流中穿行。
林陌回頭看了一眼，一輛破舊的二手電瓶車跟在后面。
那輛電瓶車上坐著兩個人，騎車的是許貴林，潘妮坐在后面，兩人都戴著很廉價的頭盔。馬路上的車很多，許貴林卻把那輛電瓶車騎出了俠盜飛車的感覺，上百萬的豪車也得避其鋒芒。
林陌的心中忽然有些感動。
他們其實沒必要跟著他趟這趟渾水，這事的危險性也遠超他們的認知，可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為他赴湯蹈火。
仗義每多屠狗輩。
滋滋……
右耳之中響起一點白噪音。
“林陌，你能聽見嗎？”司雨晨的聲音從微型接收器里傳出來。
林陌低頭，低聲說道：“能聽見。”
襯衣領口的第一顆紐扣是偽裝的傳聲器，生平第一次接觸這種高科技，他認為低頭說話音質更清晰。
“你馬上就要到了，你千萬小心，如果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呼救，我們就會趕來。”司雨晨叮囑道。
“知道了。”林陌試著不低頭說話。
“聽雨苑就在瘦西湖景區的東側，與瘦西湖的園林只有一墻之隔，我和楊天還有李紅都在墻后的林子里。”
“你也小心一點。”發現不用低頭司雨晨也能聽清楚，林陌也懶得低頭了，那會顯得奇怪。
網約車在一條古巷前停了下來。
那古巷往前延伸，昏黃的路燈下，古老的青石板折射出古樸的光澤。巷口擺了幾只花崗石石球，還有一塊靜止機動車進入的警示牌。
“先生，我只能到這里了，你進這條小巷，走到盡頭就到聽雨苑了。”司機說。
林陌道了聲謝，下了車。
他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看見許貴林和潘妮，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什么。潘妮和許貴林都是在黑色和灰色世界里摸爬滾打的人，隨機應變的能力都很強。尤其是潘妮，完全就是一個精靈鬼。
入小巷，林陌順著小巷往前走。
一只路燈壞了，一閃一閃。
快到巷尾的時候，林陌看了一眼左腕上的非凡大師，此刻是7點55分。
小巷快到盡頭，林陌看見了聽雨苑。
典型的揚城園林的月洞門，門墻很高，上面建了一座重檐歇山頂，有點古代皇家宮殿的氣派。
門口兩側各有一座一人高的石獅，左雌右雄。
就看這門面，那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迎面走來一個小女孩，十四五歲的年齡，穿著一條皺巴巴的裙子，脖子上掛著一塊塑封二維碼，一雙手捧著一只竹籃子，里面裝了一些玫瑰花。
轉眼走近。
女孩停下了腳步，怯生生地道：“先生，買一支花吧，送給女朋友。”
林陌見她可憐，問了一句：“多少錢一支？”
“10塊。”
林陌掏出手機掃了一下她掛在胸前的塑封二維碼，輸入了100的金額，支付之后他從花籃里隨便拿了一支玫瑰花。
女孩發現林陌給多了，正要說謝謝的時候，林陌卻已經走開了。
她對著林陌的背影鞠了一個躬：“先生，謝謝你。”
林陌忽然倒轉回來，將那支玫瑰花遞到了女孩的手里，笑著說道：“送給你，加油小姑娘。”
女孩愣住了，等她回過神來，林陌已經走到聽雨苑的門口了。
有時候給困難的人帶去一絲溫暖，那是優雅。
聽雨苑的月洞門開了半扇，林陌剛到門口，一個穿著漢服的姑娘就迎了上來。簡單的詢問之后，便領著林陌進了大堂。
大堂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林陌問了一句：“這里怎么沒有客人？”
漢服姑娘笑著回了一句：“先生，您要見的那位客人，他包場了。先生，請跟我來。”
林陌跟著她穿過大堂，又走過一條穿廊，來到了一個雅間門前。
也是月洞門，門楣掛著一塊匾，上面寫著“雨晨”兩個字。
林陌乍看見這兩個字，感覺怪怪的，問了一句：“這匾上寫的雨辰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漢服姑娘面帶微笑：“先生，就是下雨的早晨的意思。”
“這匾什么時候掛上去的？”林陌又問。
“大概在兩百年前吧。”漢服姑娘說。
林陌：“……”
他懷疑司雨晨當年出生的時候是早晨，那天也剛好在下雨，所以老丈人司青山隨口就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漢服姑娘打開了門，躬身退到門邊，恭敬地道：“先生，請進。”
林陌走了進去。
進門居然是一個小小的客廳，有一套宋代風格的桌椅，再過去是一道山水屏風。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那幅天機畫面里的NPC龍斌登場了。
一身定制的西裝塑造出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姿，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名貴的百達翡麗腕表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再加上一張帥氣的臉龐，渾身都散發著精英的氣息。
“林大師，這里的環境還合你意吧？”
“還行。”
龍斌笑著說道：“我是特意選的這個雅間，讓你的女朋友司科長致敬。”
林陌也笑了笑：“龍先生有心了，不過你也沒有必要把這里包下來吧，那么大一個地方，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吃飯，是不是有點張揚了？”
“不張揚，你這樣的大師，哪怕是去白金漢宮吃飯，那也是只擺一桌。”
林陌：“……”
不得不承認，龍斌很會說話。
過屏風，里面的空間更寬闊，一張大圓桌能容12人吃飯，那桌上已經擺了一桌菜。地道的淮揚菜，還有胳膊那么粗的龍蝦和價格不菲的海鮮。酒也開了，飛天茅臺。
一只天鵝形狀的醒酒器里也裝著紅色的酒液，一旁酒瓶上的標簽顯得很陳舊，也不知道是誰在標簽上簽了一個英文名字，估計比之飛天茅臺價格只高不低。
林陌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
為了布這個局，這貨還真是舍得花錢。
“林大師，你請上座。”龍斌很客氣。
林陌說道：“你是主人，我怎么能上座。”
“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你要是不坐，我怎么坐？”龍斌幾步走過去，拉開了圓桌正對門口的首座，然后站在旁邊等著林陌入座。
林陌也不好客氣了，走過去卸下背包落座，順手將背包放在了右側的椅子上。
龍斌在林陌左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酒瓶要給林陌倒酒，卻被林陌擋了回去。
“酒就不必了。”
龍斌跟著放下了茅臺酒的酒瓶，又拿起了那只醒酒器，滿臉笑容：“林大師不喜歡喝白的，那我們就喝紅的。這是我在澳大利亞留學，一個家里有酒莊的朋友送的，這可是收藏級的好酒，有錢也買不到。”
“紅的也不喝。”林陌說。
龍斌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也有了一點不悅的神色，不過轉眼就隱藏了下去。
他故作尷尬地笑了笑：“既然林大師紅白都不喝，那我們就吃飯吧。”
“飯也不吃。”
龍斌頓時愣了一下，強忍著火氣說道：“林大師，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陌壓低了聲音：“你知道我跟三鬼派有過節，這里是三鬼派的地盤，我怕廚師或者服務員在菜里下毒。我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這些的，我勸你也別吃。”
龍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