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不想把跟鞏嘉琪還有元可欣之間的恩怨過早的暴露給趙其琛。
抿了抿唇，不再吱聲，打算等趙其琛離開之后在偷偷出院去見陳桂娟一面。
趙其琛看她沉默下來，冷不丁的問：“是因為鞏嘉琪嗎？”
程澄很敏.感：“你怎么知道？”
“江城醫院已經出了官方公告，說明鞏嘉琪當年在兩起手術時出現的重大失誤，一起導致了病人孫兵全身癱瘓，一起導致了病人童夏當場死亡。”趙其琛臉色平靜的敘述，“現在全國都知道了，網上到處都是說這件事的，我知道也很正常。”
程澄抿唇，看著趙其琛，心中疑影重重。
這兩起醫療事故是關于孫兵跟童夏的，但是受害者應該還有程弛。
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程弛的名字。
這是什么原因？
“你為什么這么關心鞏嘉琪的事情？”趙其琛看似無意的問她。
程澄有那么一瞬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她不知道趙其琛現在知不知道她是程弛的姐姐，知不知道元可欣害死了程弛。
但她清楚，趙其琛身邊的女人，都是做過深入背調的。
她的背調做的并不完全，因為她的情況很復雜。
她父親死后，她就住在了學校，表面上是跟繼母以及繼母的兒子程弛完全失去了聯系，不再有任何干系。
可是實際上，她一直跟繼母以及繼母的兒子程弛保持著密切的關系。
只是外人不清楚而已。
她曾經無意間，在趙其琛的私人電腦里看過關于她的資料檔案。
上面沒有記錄她有繼母以及跟繼母的兒子程弛長期聯系的記錄，甚至不知道她有繼母。
親屬一欄的背調里，只有母親早逝，父親酒后失足落水溺亡的記錄。
她從那份背調里，是個完全的孤兒。
而跟程弛有著密切聯系，知道她跟程弛是姐弟關系的鞏嘉琪，因為愛慕趙其琛，一直沒有說過有程弛這個前男友。
肯定也不會說出她跟程弛是姐弟關系的事情。
知道這事的蔣顧，就更不會告訴趙其琛了。
她賭趙其琛現在并不知道她有程弛這個弟弟。
所以，在沉默幾秒之后，回答：“鞏嘉琪是業界之恥，我恨極了這樣沒有醫德的人，所以想要看她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
“他會付出代價，”趙其琛看著她冷繃的臉，憤恨的眼，清晰的開口：“她自殘騙保六百萬，用這六百萬企圖跟陳桂娟達成和解的錄音已經被公布出來，她會被判刑，也會徹底身敗名裂。”
程澄震驚：“自殘騙保？”
趙其琛嘲諷：“是，她當初不知道通過什么途徑，給自己的胸買了保險，數額很大，后續因為xhl一個保險公司的高層騙保得了六百萬，也挺厲害的。”
程澄臉色很難看，她能肯定那六百萬絕對不是騙保得來的。
是某個人給鞏嘉琪的。
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元可欣。
元可欣雖然被寄養在外公元家，但是實際上是趙其琛的親妹妹，是本名應該叫趙其月的趙家掌上明珠。
趙其琛這么疼愛自己亡母留下的這個妹妹，真的對妹妹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嗎？
“這件事證據確鑿，鞏嘉琪自己也承認了，”他替她掖了掖被角，溫聲，蠱惑一樣哄她，“她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你也不需要再操心，好好留在醫院接受治療吧。”
程澄的手放在被子里面。
她看著趙其琛那英俊又猜不透心思的臉，暗暗握緊了手指。
趙其琛很忙。
但還是關心她的傷情一樣，在醫院陪了她兩天。
兩天之后，換了喬星過來。
喬星像是照顧未來的趙太太一樣，把她伺候的周到而細致入微。
程澄精神不太好，沒事就去撥陳桂娟的電話。
可惜，無一例外的都是沒有回應。
第三天的時候，楊文彬打了一通電話過來：“程醫生，我想見見您，單獨。”
他特別強調了最后兩個字。
于是，程澄趁著喬星不注意的時候，從醫院里溜了出去。
他打了個車，去了跟楊文彬約定的地彬方。
進入那個咖啡廳的時候，她從鏡子一樣干凈的玻璃落地門上看見了自己額頭纏著白色紗布的樣子。
她的臉色很蒼白，病態感越來越重了。
如同高中時代一樣，美則美矣，但是如同枯萎凋零的白牡丹前夕，很快就要隨風消逝了。
她走進去，就看見楊文彬在附近座位不安的看著門口。
似乎在等著她過來，并且想在第一時間截住她。
“程小姐。”
楊文彬快步走過來。
“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楊文彬看了看周圍，生怕被人跟蹤一樣，帶著她往外走：“去旁邊的咖啡廳吧。”
程澄點點頭，沒說話跟著他去了旁邊的咖啡廳。
寒風凜凜，她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進了旁邊的咖啡廳之后，楊文彬選了一個最靠近里面的位置。
這家店的聲音不太好，顧客很少。
正合楊文彬的意，楊文彬也不想自己接下來說的話被什么人聽見————
“程小姐，我首先為我母親的突然離院而對您跟鄧醫生說一聲抱歉。”
程澄知道，他們突然離院不會是毫無原因的，所以問：“發生了什么讓你們做出這種決定？”
楊文彬只說了一句話：“童夏的死，是我跟我母親一輩子也無法討回的公道。”
他這句話，悲切而憤怒。
眼中續著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淚意。
程澄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說這樣一句話。
但是楊文彬接下來說的，讓她明白了————
“我跟我妹妹小花開的廠遇到了一些危機，面臨破產的風險，是人為的。”
程澄坐在座位上，看著楊文彬痛苦掙扎的表情，心中逐漸安靜了下來。
“程小姐，對不起，我跟小花依靠這個廠子生活，我們兩個家庭都是靠著這份生意過活的，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我們也很要討一個公道，但是這不表示為了這個公道，要把我們活人逼死。”
程澄聽著楊文彬所說的，想要笑。
可是扯了扯嘴角，卻又發現，笑不出來。
“程小姐，對不起。”
楊文彬最后起身，給程澄歉疚的彎了彎腰，就轉身快步走了。
程澄在座位上做了好久，表情沒怎么變。
她多少能理解楊文彬的想法，人生苦難多少都是一個忍字熬過去的，楊文彬一家想要討公道，但是困難重重，他們拖家帶口心有疑慮，不能不管不顧傾力下注。
所以，這一口氣，可以為了生活忍下來。
即便是心存愧疚也無法。
她，要忍下來嗎？
如果她忍下來，嫁給趙其琛，做一個富太太，一輩子榮華富貴，好像也挺叫人羨慕的。
何苦為了小遲，一個繼母的兒子而搭上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