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顧跟江淮喬星，都在產房的門外。
只有鄧玉嬌推開了產房的大門。
現在聽見她失聲尖叫。
自然知道是產房里面出了事。
紛紛快步過去。
然后，看見了地上的血。
還有歪七扭八的幾具尸體。
蔣顧跟喬星一眼就看出了尸體的身份。
“這是趙總安排給太太的產科醫生跟護士！”
鄧玉嬌推開門就看見幾具尸體，現在嚇得面如土色，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還是江淮及時伸手，扶了鄧玉嬌一把。
幾個人都是第一次見這么多尸體，鄧玉嬌受了驚嚇，已經腦子一片空白。
喬星雖然害怕，卻還有幾分理智在身上，第一時間就問：“太太呢？”
蔣顧跟江淮立刻沖進了產房里面。
此刻的產床上，哪里還有人在躺著。
只有一床的血。
以及沾滿了血的手術刀跟其他器械。
“表姐不見了！”
江淮看向蔣顧。
蔣顧的面容更復雜。
本來趙其琛讓他回國，就是因為擔心程澄，讓他過來盯著。
誰成想，他這樣緊鑼密鼓的盯著，卻還是出了這樣大的事情。
“表姐去哪兒了？”
江淮問蔣顧。
蔣顧搖搖頭：“我不知道。”
然而，這話說完了之后，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樣，神色一變：“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他們？”
江淮不理解蔣顧口中所說的他們是什么意思。
然而這時候，鄧玉嬌卻提醒了江淮：“邵思思也不見了。”
江淮一下子發現，邵思思的確是不見了。
“邵思思怎么也不見了？”
喬星有些懵。
蔣顧卻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邵思思出賣了我們。”
…………
程澄覺得自己就像是落到了地獄里面，被小鬼們用十八般酷刑折磨了一遍。
覺得身上的肉都要碎了，骨頭也都斷了。
她想要睜開眼睛，卻渾身都沉的厲害，根本沒有辦法支配身體。
有聲音，漸漸的入耳。
程澄努力的辨別，終于聽出了是什么聲音。
是嬰兒的啼哭聲。
這聲音，讓她的身體里面漸漸的有了力量。
這是她的孩子哭泣的聲音。
她把他生下來，還沒有看她一眼。
甚至不知道，她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她的眼皮顫動，眼珠在薄薄的眼皮底下動了動。
錦泰在旁邊，一邊去用手指戳搖籃床里孩子的胖臉蛋兒，一邊看程澄的反應。
他很清楚。
只要程澄還有神志，就算是渾身的骨頭都碎了，聽見孩子的聲音她也會努力的睜開眼睛。
事實證明，他想的一點也沒有錯。
在經過了艱難的十幾分鐘之后，程澄終于睜開了眼睛。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室內一切都明亮無比。
她覺得刺眼。
但孩子的哭聲卻沒有停止。
她順著孩子啼哭的聲音方向尋聲看去。
一下子就看見了搖籃旁邊的錦泰。
此刻的錦泰，沒有戴帽子，沒有戴墨鏡跟口罩，甚至是沒有穿上捂住身體的衣服。
他穿著迷彩服褲子，精悍的腰腹跟肩背胳膊上，都布滿了猙獰扭曲的傷痕。
任憑是誰看了，都覺得恐怖。
那些猙獰的傷痕，好像是縫線一樣，將他被炸碎在南加密林里面的那一堆碎肉，一小塊一小塊的都縫了起來。
將他重新組裝了一個人的形狀。
“你這小娃娃，哭的聲音挺大的。”
錦泰的手指又戳了孩子的胖臉蛋一下。
但是程澄盯著他，眼里面卻全是戒備跟恐懼。
“你要不要抱抱她？”
錦泰笑眼看向她，竟然出奇的和善。
程澄只覺得錦泰這張笑臉，和善的令人恐懼。
她下意識的想要搖頭，但是卻看見錦泰伸手，去抱起了那個孩子。
“給我！”
她剛生產完，沒有喝過水，嗓音沙啞。
但是見到錦泰抱起了孩子，還是緊張的嘶聲要求把孩子還給她！
錦泰察覺到她的緊張，輕輕側頭，看向她。
他的眼神，鋒銳而陰驁。
臉上的疤痕更是把他襯托的像是個十惡不赦的狂徒。
程澄不敢再激怒他，只是放緩了聲音，提出要求：“你不要傷害她，把她給我吧。”
“如果我要傷害她，就不會讓你看見她。”
錦泰不知道何時，學了一口流利的H市話。
現在伸手將孩子的襁褓給程澄遞過去。
程澄趕緊要起身去接。
但是沒有打麻醉生下來的孩子，和被故意折磨縫合的剖腹產傷口，讓她的身體疼的幾乎無法動彈。
她想要抱住孩子。
所以，努力咬牙，忍著身體被撕裂開的痛苦，抬手努力的去接那個孩子。
蔣顧也不把孩子往她的手里面送，就這么看著他痛苦的模樣。
程澄因為疼痛，額頭上立刻滲出了一層汗珠。
錦泰望著她，不說話，只是看她的動作。
眼看著她的指尖，要碰觸到孩子的襁褓了。
錦泰忽然收回了手。
孩子也被他重新抱到了懷里。
程澄有些慌了：“孩子！”
“你的身體狀況暫時不適合接觸孩子，”說完，他就高聲喊叫，“護士！”
聽見動靜的護士立刻從門外走了進來。
錦泰將孩子遞給護士：“帶走！”
護士完全聽從錦泰的命令，點頭之后，接過孩子將孩子抱著往外走。
程澄望眼欲穿。
恨不得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去把自己的孩子奪過來。
然而，她卻動彈不得。
身上的傷口就像是一條鎖鏈一樣，牢牢的桎梏住她，令她不能隨意動作，不能隨意下床。
甚至稍微有些動作，都要把她撕開了一樣。
“你的傷口扯開了。”
錦泰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
程澄聞聲，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果然，剖腹產的傷口在她剛才的動作之下，縫線處被扯裂開。
血跡滲了出來，將病號服都給染透了。
“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程澄跟他要求。
錦泰見她自己都已經痛苦萬分，卻還掛念著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嘲諷：“你的母愛的確很深重。”
他走過來，輕輕替程澄掖了掖被角。
程澄趁機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我求求你！”
為了孩子，她愿意低頭求饒。
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她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面對這么多的險境。
“程澄，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錦泰突然提問。
程澄仰頭，看著他，腦子里面也在迅速的思索，他到底要提什么問題。
錦泰看她這樣一心一意的望著自己，回憶起了當初的事情。
“你當初讓人在南加密林把我炸成碎片的時候，有沒有一瞬間的心軟？”
程澄的心沉了下去。
她沒有一絲的心軟。
她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讓錦泰死！
但是現在，她不能這樣說。
她只能回答：“對不起，我也不想那么做，但是……”
“好了，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錦泰冷冷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