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聲一響，眾人的馬兒飛奔而出，如猛獸出籠，勢不可擋。
云昭不由驚呼，對著舒妃說道：“幸好我沒下場。”
舒妃慎重的點頭，“娘娘說的對。”
幸好她也沒下場，之前還蠢蠢欲動，今日瞧著貴妃不下場，她秉著她一個落單不太好看的心思，自己也沒去。
現在瞅著，幸好沒去。
婉妃在一旁聽得清楚，捏著帕子一笑，“我猜著莊妃這會兒肯定后悔了。”
是，莊妃下場了。
舒妃一樂，“等她回來，一定仔細問問感覺如何。”
云昭瞇著眼睛望去，“最前頭那個是誰？”
“娘娘說的是一身姜黃衣衫的那個？咦，被人追上了。”婉妃驚訝的說道，仔細看了看這才開口，“好像是廣襄侯府的姑娘。”
褚東徽的妹妹？
馬兒跑得快，這會兒已經看不清哪個是哪個了。
“廣襄侯府的姑娘看上去倒是不錯。”云昭知道褚東徽這兩年間當差干得不錯，封奕對他印象挺好，這兩年仕途也是十分順當。
不過，廣襄侯府的姑娘一向低調，沒想到這回賽馬倒是一鳴驚人。
“追上她的是哪個？”云昭問道。
“看不清了，要等她們折回來。”
“不過，我看到莊妃在中后段，果然是年紀大了不行了。”舒妃樂道。
云昭笑，“等莊妃回來，你當著她的面說一說。”
舒妃閉了嘴，那可不行。
王云意現在記仇的很，若是知道自己背后笑她，回頭肯定裝病三五六七天，宮務豈不是都落在她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云昭這才看到有折返的人，領先的是一個身穿湖藍騎裝的人……
湖藍……
云昭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記得趙靈娥穿的就是湖藍色。
等近了些，就聽著舒妃不高興的聲音傳來，“怎么是她？”
婉妃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趙采女的騎術這么好？之前可真沒看出來。”
舒妃冷哼一聲，“怕是防著呢。”
驚呼聲，叫好聲，此起彼伏，趙靈娥領先褚東徽的妹妹兩三個馬位，兩人咬得很緊，看臺上的人不由緊張起來。
再往后便是追上來的謝琳瑯跟陸知雪，兩人身后還有七八個人緊追不舍。
駿馬如風，旌旗招展，褚姑娘一揚馬鞭再一次拉近了距離，兩人只差半個馬位。
云昭也跟著緊張起來，眼睛盯著二人。
她自然希望褚姑娘獲勝，實在是不想看著趙靈娥得逞。
但是最后，趙靈娥的馬兒憑空躍起，率先出線。
褚姑娘只差那么一點，可惜了。
看臺上的趙夫人激動不已，站起身來不由鼓掌叫好，她這一帶頭，便有不少夫人們也跟著叫好。
云昭就差翻個白眼了，但是眾人面前還是會保持風度。
不過，讓她給趙靈娥親自頒獎是不用想了。
福康公主立刻接過了這件事情，笑著走下了看臺。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福康公主將兩件獎品交給趙靈娥，趙靈娥特意來貴妃跟前謝恩。
云昭笑著道：“趙采女起來吧，今日賽馬，大家都高興，不用多禮。”云昭說完，又看著眾人高聲開口，“福康公主還準備了幾個小游戲，大家有興趣參與的皆有獎品，今日務必玩的開心。”
福康公主一凜，哪有什么其他獎品，這是貴妃臨時加的，看來就是不想趙采女出風頭，于是大聲附和，“貴妃娘娘早就給大家備好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沒拿到獎品的頓時高興起來，還有機會。
云昭看了張茂全一眼，張茂全立刻躬身退下，趕緊去抬禮品。
以娘娘待趙采女的態度，獎品肯定不能比之前的差多少，那他可得去庫里好好挑一挑。
也不知道是哪個建議打馬球，眾人轟然應好，云昭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就讓人去準備馬球球杖等物。
趙靈娥看到這一幕，看著素畫手中的獎品，一時間臉色都有些架不住了。
陸知雪帶著一隊人馬，宋葉熙帶了一隊人馬，兩下里很快就湊齊了隊伍，那位褚姑娘跟在了宋葉熙身邊。
云昭看著就對著舒妃道：“你不下場玩一玩？之前還聽你念叨來著。”
舒妃道：“算了吧，這一個個的都紅了眼，萬一傷到我怎么辦？”
她是想玩，又不是想送命。
云昭大笑，“若不是我馬術生疏很多，我倒是想下去玩一玩呢。”
舒妃立刻說道：“還是算了吧。”
這要是磕到點皮，陛下回來她怎么交待？
福康公主到底是不比年輕人，在下頭坐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對著云昭說道：“不成了，精神不濟，這要是往前二十年，這些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云昭笑，“我聽陛下說起過公主的厲害。”
福康公主聽著這話淺淺一笑，先帝還在時，她是先帝喜愛的女兒，那時也是鮮衣怒馬，帶著護衛在馬球場上意氣風發。
現在回想起來，那幾年的日子是真的好。
可惜，一眨眼就全都變了。
她日子過的最好的那幾年，皇上年幼正是日子最艱難的時候，也是那時候，她見了他心生憐憫，便幫了幾回。
曾經她無意種下的善因，到如今結了善果。
福康公主又側頭去看貴妃，就見貴妃精神奕奕的望著大家打馬球，眼睛一閃一閃的，這一刻的貴妃，真是一點也沒貴妃的傲氣。
陛下喜歡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年她意氣風發時，可沒貴妃這么穩得住，所以后來才會江河日下，再到嫁了駙馬，隨駙馬回了他的老家。
人人都說她與駙馬情深，故而舍棄公主的尊嚴隨駙馬歸鄉。
但是，真相卻是京城那時已經刀光劍影，她的母妃為了保住她，讓她跟著駙馬走。
一眨眼這么多年了。
駙馬為了她也曾吃了不少苦頭，那些年她龜縮一地，再也不敢肆意張揚。
后來母妃死了，弟弟也死了，先太子與三皇子斗的水深火熱，她曾想回京為母妃為弟弟討個公道。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能付諸行動，母妃與弟弟讓她離開京城，就是為了保住她。
再后來，太子與三皇子兩敗俱傷，皆不得善終，倒是封奕這個最不起眼的弟弟登上了皇位。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能活下去了。
福康公主想到這里，不由又看向貴妃。
若是換成貴妃，當年她會如何選擇？
回京，還是不回京？
她想，貴妃也許比她更勇敢，大約是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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