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王爺您想讓我看什么?”

  藺云婉看著甬路上,嚴敬宗和一個丫鬟走在一起。

  齊令珩眼底隱隱有笑意:“看不出來嗎?”

  藺云婉再看一眼,那個丫鬟身段十分妖嬈,皮膚很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像這種丫鬟,要是機靈點兒,在哪一家的府上都是得臉的丫頭。

  漸漸就聽見丫鬟和嚴敬宗說笑起來,她掩面羞笑,嚴敬宗倒是臉色不變。

  丫鬟從袖子里拿出一張柔美帶香味的花箋,遞過去柔聲說:“……聽聞嚴少爺頗擅詩詞,奴婢也粗學過一些,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得到嚴少爺的指點?”

  嚴敬宗愣住了。

  他是沒想到趙家的丫鬟會突然跟他說這種話。

  “姑娘的閨中之作,我怎么能看?”

  嚴敬宗退后一步,先是拒絕了。

  丫鬟羞赧地收起花箋,低著頭惶恐地說:“是奴婢唐突了。奴婢……奴婢……就是聽說少爺……奴婢沒有別的心思。”

  她咬了咬唇,無地自容似的,埋頭在前面帶路,低聲道:“奴婢再不提那等越規矩的話了。嚴少爺快跟奴婢來吧!”

  嚴敬宗站在她身后看了會兒,年輕的丫頭臉上羞愧的要滴血了。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圣人說,有教無類。難道是丫鬟就不可以讀書識字,吟詩作詞了嗎?”

  自言自語了一陣子,嚴敬宗嘆了口氣,說:“姑娘,我幫你看看吧。”

  丫鬟回過頭,十分驚喜地從袖子里摸出花箋,很是高興:“有勞嚴少爺。”

  看了信箋上的一首詞,嚴敬宗臉色就變了,這丫鬟還真是下過功夫的,用字十分的講究。

  “……姑娘做的好詞。好句!”

  丫鬟欣喜又謙虛地說:“我常常夜思,才有這一首拙作,比不得少爺。”

  嚴敬宗才和她說:“這首詞牌的平仄用得沒錯,這個字用得妙極,不過意境上稍差一些。”

  “少爺,那我應該怎么改進?”

  丫鬟眼神充滿了好奇。

  這可把嚴敬宗給問住了,他想了想,把花箋還了回去,說:“有一本詞譜,我說給姑娘,姑娘買了自己去研讀就是了。”

  “姑娘下功夫到這種地步,想必看詞譜也是不難的。”

  他就把詞譜的名字告訴了丫鬟。

  兩個人越走越遠了……

  藺云婉收回目光,問齊令珩:“王爺想讓我看什么?”

  看丫鬟是怎么親近嚴敬宗的嗎?

  齊令珩眼神深沉:“……你以為是我安排的?”

  他道:“嚴家人不是第一次到趙府里來,這丫鬟早就看上了嚴敬宗。”

  藺云婉淡淡一笑:“那又怎么樣?”

  齊令珩繼續道:“趙府里要是放縱著丫鬟不管,你說最后會怎么樣?”

  答案很顯而易見,一個男人要是一開始就無法拒絕一個女子的示好,只要那女子有心,男子多半是沒有辦法招架的。

  “這還僅僅只是趙府的丫鬟。”

  “藺云婉,以后還有很多很多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發生。你不覺得煩嗎?”

  藺云婉笑容淡了下去。

  她淡聲說:“總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王爺您——也會遇到這種事。何況嚴敬宗對那丫鬟有憐憫之心,卻并沒有越矩的行為。他已經處理的很好,很體面了。”

  “以后會怎么樣,誰也沒有辦法預料,我總不能事事往壞處想,不是嗎?”

  她的眼神已經不再看齊令珩了。

  齊令珩偏要直視著她,道:“我不會。”

  “不會什么?”

  藺云婉聽不明白。

  齊令珩說:“我不會遇到這種事。”

  藺云婉疑惑地皺著眉頭。

  齊令珩走近一步,低聲說:“除非本王允許,沒有女子可以靠近我身邊。”

  藺云婉蹙眉:“靠近了會怎么樣?”

  “會死。”

  齊令珩說的再平淡不過。

  藺云婉很快扭頭就看了看身邊……哪里藏著暗衛嗎?她知道像帝王和皇儲、王爺身邊,都有自己的暗衛,時時刻刻護著他們的周全。

  齊令珩笑道:“別看了。現在沒有人。”

  看她那嚇到的樣子,他覺得很有意思,強迫自己把手放到了后面去,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想動手。

  藺云婉回看著他,隔了好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

  齊令珩十分不解。

  藺云婉便問他:“您……為什么這么做呢?”

  她想不通王爺為什么想娶她。

  “王爺,我的身份您比誰都清楚。娶了我,對您沒有半點幫助。”

  她已經不是藺氏的嫡女,父親生前積攢下來的名聲等等,都和她沒有關系了。

  既然沒有政治目的……情情愛愛上面的事情,他們都不應該太過看重。

  藺云婉道:“您娶誰不是娶?”

  他們倆實在沒有必要成這個親。

  “藺云婉。沒有為什么。”

  齊令珩淡淡地看著她說:“我不過是想做一件順其自然的事情。”

  藺云婉很納悶,怎么就順其自然了?

  齊令珩也很難說明白……他一開始也沒覺得自己多看重她,但就是想娶她了。

  “藺云婉,既然總是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又無法預料以后會怎么樣。你何不考慮本王?”

  “我總不會虧待你的。”

  “我說的都是認真的。你再好好想一想。”

  藺云婉默了默,還是道:“王爺。我嫁旁人會怎么樣是無法預料,但不管發生什么,都是我可以應付的來的事。嫁您……后果是不可預料的,也是我應付不了的事情。”

  “我實在不想再自找麻煩。”

  齊令珩也沉默著。

  他心里明白得很,她所謂不想自找麻煩,說穿了……她只是不想為了他忍受麻煩而已。

  藺云婉怕齊令珩以后再動心思,下狠心說:“以后您不必像今天這樣大費周折來見我。今天要不是您……我也不會知道嚴敬宗還喜歡詩詞。您這是幫了我了。”

  齊令珩臉色一變,苦笑著:“我怎么忘了……你也很擅詩詞文章。”

  看她做的那篇挑起稽山社士子紛爭的文章就知道了,她要是想靠這些東西一直攏住嚴敬宗的心,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這是弄巧成拙啊。

  藺云婉不管齊令珩怎么想的了,低頭屈膝說:“告辭。”

  她憑著記憶走回頭路,找到了惜若,回到了趙府宴客的地方。

  鄭氏見到她,不耐煩地斥責:“就知道到處亂跑!別家姑娘都在作詩詞,你不是跟著凡嬤嬤學了那么久嗎?也去試試吧!”

  藺云婉還沒過去,就聽到旁邊有小姑娘做好了一首詞,送到一個婦人面前,她稱呼的是“嚴夫人”。

  她抬頭看過去,應該是嚴敬宗的母親,母子倆的輪廓長得很像。

  看來趙夫人是在讓嚴夫人幫忙評鑒詩詞?

  “姑娘,您去嗎?”

  惜若低聲地問,如果姑娘要去,她就過去幫忙研墨。

  藺云婉沒說話。

  她其實應該去的……

  “凡嬤嬤還沒有教我作詩詞,我就不去了。”

  藺云婉是這么和惜若還有鄭氏說的,也是這么和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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