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連著寫了幾張紙，讓侍女放到一旁晾干，又坐了一刻多鐘，才聽到外間急匆匆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沈半夏便見到了這成王府的主人，成王。
她見過德熙帝，也偶然見過幾個皇子，雖然接觸不多，但她記憶力好，視力也好，將幾個人的面容都記了下來。
沈半夏見到成王，首先感覺到的就是一種微妙的熟悉感，不過須臾就反應過來那熟悉感從何而來——成王與德熙帝有幾分相似，不多，但看得出來是有血脈關系的。
不過德熙帝久居上位，身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輕易不敢直視他的容顏。
成王雖然也是上位者，但相較而言，氣質要溫和一些。
也只是相較而言。
畢竟他也是一個王爺。
見到沈半夏，成王第一句話便是：“你便是沈氏？”
第二句則是：“你說你能救王妃？”
第三句：“若你欺騙本王，即便有陛下出面，本王也不會放過你。”
嗯……也不是很意外。
不過……
沈半夏默默看了看成王的面相，又瞥了一眼一旁跟著一塊兒回來的成王世子，心中嘆氣：“哎，怎么兒子比父親還虛？”
不過，好一點的就是，這位成王世子倒不是縱欲導致的腎虛。
又想起之前自己接觸到的那些男性，怎么說呢……好像沒幾個不虛的。
哦，師家沒有。
嚴鳴也沒有。
德熙帝也沒。
但是嚴文秉跟嚴咲其實都有點。
還有她“前未婚夫”。
嚴鳴的舅舅也有點虛。
當初那個廖鴻程……好吧，那是她親自動手讓人直接沒了生育能力，但是她一點也不后悔就是了。
溫泉莊子上她當初也幫著診治過一批人，也有出現過。
沈半夏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個商機。
不過眼下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成王妃。
沈半夏向著成王爺與成王世子行了一禮，將之前與虞嬤嬤說的話簡單概括了一二，然后又把成王妃的脈象說了，最后說道：“王妃如今這情況，如果不解毒，就只有死路一條。”
“而要解毒，如果剛中毒的時候請我來，又或者當初由我親自動手壓制，至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可以慢慢來，對王妃身體的損傷也能降到最低。”
“可惜，我來晚了。”
“不過王爺放心，我既然開了口，自然有法子解決這件事。只不過事到如今，王妃的身子還是被毒破壞了大半，而如果按照尋常法子解毒，王妃也撐不到那時候了。”
“故而，如果真要我出手的話，那就只能動用一些出格的手段，王妃固然能保下一條命，但壽數有損，無法挽救。”
成王聞言，皺眉：“你若真有法子，不論用什么樣的手段，本王都可以讓人配合。但，你口中說的壽數……”
沈半夏想了想，還是直言：“若是此事之后，王府上下還能讓王妃精心調養，日后保持心緒平穩，大抵還能活七八年。”
“若不能，想來王爺也有些閱歷，便是身體健康之人，也有急怒攻心直接氣死的，更別提身體孱弱之人。”
“而若是王爺愿意出大價錢，把王妃交給我來調養，或許還能活十年。”
“十年已經是極限了。”
更多，沒了。
像是成王妃這樣的情況，如果有等級高一點的治愈系異能者愿意出手，還可能把身體的損傷彌補回來一些。
又或者在現代，有錢，心態平和，還能活的更久。
但誰讓王妃是生活在古代呢？
醫療條件擺在這，生活條件也受到了限制，若非她是王府女主人，努力努力勉強能過的比別人好些，換做是尋常人家，能多活兩三年都不錯了。
成王聞言，神色冷凝，凝視沈半夏良久。
這時候，反倒是立在他身后的成王世子皺了皺眉，開了口：“你要怎么保證，你真的可以解毒呢？”
成王世子說：“我聽聞過你的一些傳聞，你似乎確實會一些醫術，但我母妃的毒連太醫院的人都沒法子，你一個才及笄沒多久的小丫頭，怎么就敢保證能夠救我母妃？”
沈半夏也沒跟成王世子爭辯什么，只是歪了歪頭，看著他，說道：“可是，不論世子信不信我，如今也找不到第二個愿意出手的人了吧。”
成王世子聞言，微微一滯，眸光都暗淡了幾分。
是啊。
成王府雖然是王府，但面對那些明言說無能為力的大夫，他們作為王妃的家人，也感到無力。
就算他們以王府的威勢逼著他們改口，逼著他們想法子，可成王世子心里也清楚，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改口也改不了事實。
他們也賭不起。
成王府其實也派人出去尋醫了，師家的方太醫，還有那個嚴鳴曾經養著的幾個據說有些本事的大夫，他們都派人出去找了。
可時間不等人。
之前那位幫忙壓制毒素的趙太醫話也說得清楚，這毒便是一時壓制了，也壓制不了多長時間，如果不能及時找到能做解決這件事的人，成王妃……
成王府之所以沒把這件事鬧大，也是一邊想法子找人幫王妃解毒，一邊在暗中查探，下毒之人到底是誰。
這段時間，成王府對自己后院幾個女人也是疑慮頗多，可本朝不允許妾室扶正，即便主母亡故，也只會重新娶一個繼室，妾室根本沒有上位的機會。
否則便可能被打成寵妾滅妻。
在這種情況下，成王妃這么些年對后院也從未苛待，成王世子地位固若金湯，好端端的那些人又何必對成王妃下手？
可若是王府外的人，對成王妃下手，又是為了什么？
府里又是誰在幫忙？
若是沒人幫忙，成王妃一個女眷，又怎么會中招？
這些疑慮，成王與成王世子一直壓在心里，此時此刻，也不會與沈半夏一個外人說。
而沈半夏在說出這句話之后，又看向成王，神色從容：“再者，王爺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吧？王妃頂多只能撐過這幾日，幾日過后，便是王妃想撐，也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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