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又檸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謝錦文，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一個表情，她想在他臉上看出一絲愧疚。
可是，并沒有！
“所以，你把我賣給了青樓？”
余又檸的語氣更加的平靜，就好像在問你今天吃飯了嗎？
余又檸越是冷靜，謝錦文心里就越是心虛，只能用不耐煩的語氣去掩飾自己的內心：“對！我把你賣了，去青樓你能掙更多的銀子，掙了銀子就把銀子給我，幫我還債！”
謝錦文說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仿佛余又檸就是跟在他身邊的一個私有用品，他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謝錦文又扭頭對身后的壯漢祈求：“我今天是被人騙到你們那里玩的。現在這不是把那個女人賣了嗎？等她掙了錢，我就能還你們的錢了，我不光能還你們錢了，還能可以給你們付利息，只要你們別動我、放過我。”
下午的那兩個小混混說他們會配合他出老千，去了保準讓他贏。
沒想到他們就是純純的騙子！
兩個小混混把他騙到賭坊玩了兩把就跑了，自己則是賭一把輸一把，最后輸得一無所有。
謝錦文心里狠狠地想：等日后讓他再看到那兩個小混混看他不往死里揍他們。
余又檸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謝錦文的一舉一動，謝錦文此刻為了自己活命，卑微得像狗一樣地趴在地上，搖尾乞憐。
其實，說得不太準確，可能狗都比謝錦文有骨氣些。
更可悲的是，余又檸終于明白了謝錦文心里從來都沒有她，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當年我被人欺負得最厲害的時候，是你突然出現救了我，即使你是為了利用我而已，可是，我還是一直心存感激，我覺得自己跟著你，雖然過不上好日子，但是最起碼可以活命。”
“所以，不管你怎么對我，我一直都對你很好，我覺得你應該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我的，可是，如今看來我真的是自作多情。”
“這么多年，我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現在我卻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太無趣了。”
這世間的苦，她吃夠了。
“你說什么？”雨聲太大，謝錦文沒有完全聽清余又檸說了什么，只是斷斷續續地聽不太清楚。
謝錦文更加的不耐煩了，大聲吼道：“你絮絮叨叨的說些什么？你快點答應他們，跟他們走，讓他們放了我。”
余又檸癱坐在地上，看著已經被雨水泡爛的包子又哭又笑，那包子爛在污泥里，就和她自己一樣。
余又檸突然從懷里拿出一把匕首，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毫不猶疑地割喉自刎了。
這把匕首是她當年逃出家就一直帶著的，主要是為了防身用，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會用這把匕首自刎。
面對這一突然變故，他們這些打手還算是鎮定！
對于這樣的事情他們也不算少見，嚴格說起來他們誰的手上都不干凈。
只是像眼前這個女子這么決絕的人他們倒是很少見。
如今眼看著到手的買賣沒有了，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了謝錦文。
如果當事人還不上錢，他們總得帶回去點信物向主家交代吧。
有時候是一只手、有時候是一條胳膊、還有可能是一條腿……
反正最后他們帶回去多大的信物都是依據當事人欠款的金額大小。
今天，他們估計最少得帶回去一條腿吧。
謝錦文可能完全沒有想到余又檸竟然有一天敢死，她不是最惜命的嗎？！
鮮血混著雨水像一條紅色的毒蛇一樣，流到了他的身下，像是下一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把他吞入腹中。
謝錦文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掙扎著站了起來，躲開了流過來的血水。
他害怕得瑟瑟發抖。
“你小子說現在應該怎么辦吧？”
現在兩對人馬將他團團圍住，他想跑是不可能的了。
謝錦文隔著人縫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共撐一把傘站在街邊。
男子身體頎長，穿著披風、戴著帽子，看不清面容。
女子則看著他這邊笑，甚至還用手指向他這邊的方向，似乎是在看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金桃！
謝錦文認出了那個女子。
那么……那個男子是誰？
謝錦文不管不顧地想要沖過去，他要看看那個男子到底是誰。
再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難道都是被人算計好的？
那些打手們還以為謝錦文是要逃跑，一把抓過他按倒在地，就拳打腳踢起來。
“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跑不跑了。”
“剁了他的手！”
那些打手們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在他們眼中，只有完成任務。
謝錦文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的血水卻滲得越來越多。
最后，兩隊打手完成任務，都心滿意足地走了。
謝錦文趴在污泥里，費力的抬頭看去。
那兩個人慢慢地朝他這邊走過來，不過，沒有走近他，只是在一塊干凈的地方站住了。
只聽那女子說道：“好可憐呀！”
雖然那女子嘴上說著可憐，可是，語氣中似乎還帶著點小開心。
男子清冷的聲音傳來：“都是因果報應罷了。”
“對！”那女子點頭，非常贊同男子的說法，“壞事做多了，上天都得罰他不得好死。”
“好了。”那男子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有點冷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一聽男子說有些冷，女子頓時緊張起來：“那咱們快回去。我就說下著雨你就別出來了，你還非要出來。”
“其實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出來走走而已。”
“好好好，那咱們快回去。”
謝錦文的臉貼在冰冷的泥水里，看到那兩個撐著傘攜手離去。
兩個人走在干凈的地面上，連衣角都沒有沾染一點污泥。
是謝無和金桃兩個人！
謝錦文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位了一樣，吐出了一口黑血，在這骯臟的爛泥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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