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福跟夏老太也是頗為熟悉，很快說明來意，著重介紹金谷年醫術了得。
夏老太看不清金谷年的樣子，神色慈祥道：“那就有勞金大夫了。”卻聽到身邊的丫頭說金谷年是個女大夫。
這個時代的女大夫不多，醫術高明的更是鳳毛麟角。
況且金谷年看著才三十來歲，面容清秀，太年輕了。連王永福這種有資歷的老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病，她如何更高明？
頓時，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婆子對此次出診不抱多大希望，都表現出意興闌珊的樣子。
注意到王家人臉上的失落，立在夏老太身邊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朗聲道：“英雄莫問出處，也有一些天賦異稟的民間大夫，能斷奇異難癥。有勞金大夫給我們家老太太瞧瞧。”
這個男的大約三十七八歲，長相清俊，一身書卷氣，不卑不亢，態度謙卑，是個有教養的。
聽到夏老太稱男子為李單，金谷年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就是從朝中退隱的李單閣士，金谷年想著給文知德尋的老師。
“那么民婦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金谷年緩步走來，她的衣著雖尋常，雙眸異常有神，渾身流露出沉穩的氣度。
她來到夏老太面前，先是為她把了一下脈象，淡笑：“老太太每到夜晚是否有驚醒，尿頻的現象，感覺總是睡不夠的樣子，而且時常心口痛，呼吸困難？”
“對，大夫你說得對極了。”夏老太忙應道。
旁人卻認為這些癥狀都是王永福告訴金谷年的。
“無妨，都是尋常之癥，以后再慢慢調理便是。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金谷年掏出一支小小的銀色管子，托住夏老太的臉，管子輕輕晃了一下，竟然射出一道強烈光線，筆直地照射著老太太的眼球。
不過是前世的手電筒而已。
旁人嚇了一跳，這是夜明珠嗎，白日也能發光的那種？
“眼睛發脹，看不清視物，是因為眼球面上的晶體被渾濁物覆蓋，想要恢復視力，只能摘取這渾濁的白色膜。”金谷年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道。
她沒說換上新的人工晶體的事，因為很麻煩，也解釋不清。
旁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就算是王永福也是覺得異想天開，太不現實了。
在柔弱的眼睛上動刀子，豈不是很危險？
“金大夫的意思是要開刀割除眼睛上的白膜？”李單皺著眉頭，不解道。
這個風險也太大了？
金谷年卻篤定道：“是的，在角膜上開一個小口即可，成功率可達九成以上，很多患者換掉晶體后視線可恢復到以前的八到九成。”
“天哪，這怎么可能！”夏老太旁邊的嬤嬤失聲道，“使不得，使不得。”
夏老太也覺得聞所未聞，荒謬至極。
“金大夫，聽你的語氣，以前給人做過眼睛開刀的經歷？”李單卻對金谷年的提議感到新奇獨特，追問道。
金谷年點頭，見王家人都表現出抗拒的樣子，知道自己的結論太驚世駭人了，當下勉強不得，便提出告辭道：“老太太眼睛的白色晶體已屬成熟狀態，若是再遲個十幾天，徹底失明以后，我也不敢托大做手術，一切只能聽從天意了。”
多虧她有逆天的空間手術室，還有源源的醫用物資，否則，就算金谷年再精湛的醫術，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前世的白內障的微創手術已經很成熟，國家還派專門的醫療隊伍下鄉免費給老人做手術，真真不算什么大問題。
“金大夫，你說的成功率有九成，是真是假？”
“若是失敗的話，除了失明以外，還會什么后遺癥嗎？”
李單追著詢問道。
“李先生，一成的失敗率，只是讓眼睛保持原狀罷了。”金谷年回頭，笑得云淡風輕，“告辭。”
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說完，她走到王永福面前，見對方呆若木雞的樣子，淡淡道：“王掌柜，我先走了。”
“金娘子留步，”王永福追上去，小聲道：“你說的割除眼睛白內膜，真有九成把握可成功？”
金谷年神色淡淡：“王掌柜若是不信我，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我既然說能做，自然能。至于王家人信不信我，倒不是我能左右的。”
看著她漸行離開，王永福急得抹了把汗，心想著她脾氣還真倔呢。
當他回到花廳時，正好聽到李單在評價金谷年。
“此人想法不無道理，人的身體構造復雜，同治療“脫疽”赤黑者，“急斬之”，道理異曲同工之處，老太太的眼睛橫豎折騰了許久，人也受罪，何不讓金大夫嘗試一下，若是不成，不過是維持現狀而已。”
“可是，我一聽到要往眼睛動刀子，該有多疼啊。”夏老太子心情起伏不定道。
李單笑了笑：“那比起看不清的困擾，短暫的疼痛也不算什么了。”
夏老太一陣猶豫。
王永福大步走來，朝著他們作揖道：“李先生說得在理。老太太，說來慚愧，金谷年醫術遠在老夫之上，她提出的醫理，老夫也是聞所未聞，如今卻覺得豁然開朗，若是成功的話，不失為造福萬民的壯舉。”
好多的老人家都是眼睛退化以致失明，無一不是眼球渾濁蒙上白膜所致，若是能摘除掉，豈不是美哉。
“據說金谷年的媳婦橫胎難產，生命危在旦夕，是她親自為媳婦剖腹生子，還是在人的身體全部麻痹的情況下進行，令人感受不到一絲的痛苦。”
“老太太福澤無邊，自有上天眷顧，萬一治好了眼睛，豈不是可喜可賀。”他又笑道。
夏老太被他說得忍不住心動。
李單便問及金谷年至今何在。
王永福無奈一笑：“她走了。”
“李單，回頭你親自登門走一趟，方顯得我們王家的誠懇待人。”夏老太趕緊道。
一個人長久生活在模糊的世界里，是有多渴望一睹清晰明朗的世界。
金谷年不像別的大夫那樣一味奉承附和，話不多，卻句句說重點。
一般有本事的人，脾氣也比較古怪。
李單忙道：“老太太放心，李單一定把金大夫請回來。”
王永福見狀，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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