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年的老娘一把年紀還鬧判離，惹出諸多笑話，很快就在附近的鄉村里傳開了。
所有人都說文家愛折騰事，沒一日安寧。
除此以外，前王太傅府上的李單還特地為金谷年作證，引得衙差們都紛紛刮目相看。
這個消息倒沒引起多大的動靜。
可偏偏有人因為這個消息茶飯不思，頗有思慮。
龍江村，蔣家。
“哥，你怎么了？”見蔣先華聽到文家的笑話后變得沉默不語，蔣盈盈關切道。
蔣先華緊了緊手中的書本，感嘆道：“不妙啊。”
方氏端了一碟子花生進來，不以為然道：“金谷年就愛瞎折騰，人怕出名豬怕壯，往后不知怎么死法。幸好咱們家跟文家斷了婚約，否則，天天這般折騰，臉早丟光了。”
“你眼下就該好好學習，爭取考下舉人之名，咱們家的處境也能改善改善。”方氏一臉慈愛地望著眼前令她引以為傲的兒子。
蔣先華皺著眉頭問道：“娘親可知李單是何人？”
“李單？對了，我還聽到一個傳言，說是李單上門來求金谷年治病，為了她還特地上雷公山救羅氏，金谷年懂什么醫術，我想著那男的肯定是金谷年的姘頭。”方氏冷笑，還為聽到八卦津津樂道。
蔣先華臉色越發難看，忍不住喝道：“夠了！”
見母親妹妹驚訝地看著自己，他耐著性子道：“李單是當朝大學士，雖無官銜，卻有著無上的榮譽，他的門生遍布大江南北，很多都是官至高位的子弟。”
方氏母女臉色驚得張了張嘴。
這個李單也大有來頭啊。
“此人更為人津津樂道的他是太晉國的第一位三元及第，就是指一連考了解元、會元、狀元三個第一名。”蔣先華眼里跳躍著孺仰跟激動道，“若是能拜得他門下，豈不是如虎添翼？”
“只可惜李單為人正直，在朝廷上公然忤逆皇上，被貶于庶民。幸得王太傅庇護，才能安然全退。”
“憑著他的為人與才華，我相信不日又會被皇上委以重任。”蔣先華拳頭緊握道。
方氏歡喜道：“先華，莫非你前幾日說的有望尋得名師指導，說的就是李單？”
蔣先華眼里的光采漸漸黯淡：“聽說李單想收一名關門弟子，憑著我的文采跟秀才的名氣，本來寄予希望，眼下，怕是無望了。”
“你這樣的少年才子，難道還有人比你更出色嗎？”方氏不滿道。
蔣盈盈捕捉到蔣先華話里的含義，突然失聲道：“李單跟金谷年相熟，若是文家人從中阻攔的話，怕是—”她不敢想象。
“娘，妹妹，你們忘了一個人。”蔣先華冷冷一笑，“文知德也要走科舉，盡管他只是童生身份，別忘了，他當年是童生考試的案首，若不是這幾年怠惰了，說不定更出色。”
方氏母女驟然變臉，蔣盈盈大聲罵道：“可惡！明明哥哥才是天之驕子，李單弟子的位置更是非哥哥莫屬，誰知金谷年非要橫插一杠，真是讓人不爽！”
方氏心情浮躁道：“最近文家事多，咱們又跟他們鬧翻了，也不好跟他們正面沖突。”
兩家婚都退了，文知雅還揚言老死不相往來，十里八鄉都知道的事，蔣家要敢上門去鬧事，指不定又惹來一身腥。
蔣家怎么也沒想到金谷年大難不死還有后福，日子越過越紅火。
蔣盈盈小聲道：“我聽說文家還來了京城的夫人，丫頭婆子都是氣度非凡，他們家餐餐大魚大肉，好不快活。”
哪像他們家，餐餐吃稀飯，買個肉都要等豬肉檔收攤了，撿便宜發臭的回來。蔣家的錢都拿去給蔣先華買書交學費。
前幾日，方氏咬咬牙拿出二十兩討好王家廚娘幫忙引薦，只盼有望成為王太傅家塾的學生，等蔣先華考上舉人，蔣家的好日子也來了。
王氏家塾的學生只需每月交五百文錢，管吃管住，連衣物都是統一發給。
蔣先華是秀才身份，每月有朝廷補貼，可也不夠，到底還是盧氏省吃儉用湊出來的。
眼看著銀子花了，能不能成為李單的關門弟子，卻是懸了。
“先華，你文采過人，是天縱驕子，李單瞎眼了才會選那個色坯文知德。”方氏忙安慰蔣先華，盡管她心里也很擔憂，卻不想給兒子壓力。
蔣盈盈也勉強安慰他道：“哥，過兩日我們去何小姐家里參加詩會，只要你獨占鰲頭，一戰成名引得李單注意，想必他會收你為徒的。”
拿得詩會鰲頭又如何，憑著金谷年跟李單的關系，還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蔣先華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心里有一股抑郁之氣流竄體內，令他如哽在喉，難受。
話說李單回到王府后，徑直去見了夏老太太。
得知金谷年醫治羅氏的過程，老太太頗為吃驚，著急地問起金谷年是不是答應幫她治眼疾。
李單笑著安撫她道：“金大夫答應忙完手里的活后，兩日后親自登門幫老太太你做手術，你老且安心等著便可。”
夏老太太也笑了，感慨道：“這個金谷年倒好生有趣，為了她母親，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換了是旁人，也就忍忍就過去了，畢竟羅氏也沒幾日活了。”
女人和離后，怕會累及家里兒女聲譽，很多人都是將遷著一輩子。
李單也笑了，眼里卻閃過一絲落寞。
他的母親也是為了他，忍氣吞聲一輩子，好不容易等他有出息了，她卻沒命享福仙逝了。
“金谷年說了，拼的不是一口氣，賭的是女人的一輩子。哪怕羅氏要死了，也希望她能擺脫過去，落個自由之身。”李單笑笑道。
他記起臨走時，羅氏臉上的笑容舒展起來，笑得像個快活的孩子。
在她身邊圍繞著文知德兄妹，母慈子孝，頤養天年，說的不就是這樣嗎？
“老太太，我在文家還見到一個人。”李單臉色一冷，糾結了一番說道，“是慕容紅云，眼下她暫住文家。”
“據說慕容紅云遭人陷害逃難至文樓鎮，難產之下，多虧金谷年路過幫忙剖腹生產，順利生下一對龍鳳胎。眼下南候府的人遲遲不來接走他們母子，只怕有蹊蹺。”
“若真的如此，金谷年一定會成為南候府跟慕容世家的座上賓了。”
夏老太驀地睜開眼睛，閃過洞察一切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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