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兔聽見熟悉的聲音，小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低下頭扭頭就走。
林硯擠到了最前面，用力抓住她的手。
“小兔，你怎么會在這，你怎么會……”林硯看了一圈站在小兔身邊的人，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王天虎王天豹他們，全都不見。
“你爹呢，你娘呢，還有天虎天豹他們呢？你怎么，怎么成這幅模樣了？”
林硯看到那張臟兮兮的小臉蛋，心都揪到了一塊兒。
他的小兔，怎么就成這個模樣了？
王小兔沒說話，就只有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還想問她一些話，一個老乞丐卻走了過來。
那些乞兒全都害怕的看向手里拿著一根竹棍的老乞丐。
老乞丐在林硯面前粗暴的扯過王小兔，細竹棍往她的背上狠狠一抽，“討錢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學不會？”
王小兔緊咬著下唇，硬是將哽噎憋了回去。
林硯眼角發紅，發狠似的扯住那根細竹棍，“你憑什么打她！”
那老乞丐似乎也是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說話也變得磕磕絆絆的，“我、我、我教育孩子，干你啥事？”
“那是你的孩子嗎！小兔的爹娘，是你嗎！”
“小東西，她爹娘把她賣了，那她不就是我的人了嗎？你要是真舍不得，就把她買回去唄？”老乞丐見他們幾人，衣著也是破破爛爛，根本不像是能掏出這么多錢來的人。
倒是被人抱著的那個小娃娃，雖是穿的破破爛爛，這小臉蛋確實粉雕玉琢的，要是能弄到手，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
“要是沒錢啊，那你們中間那個丫頭換！”老乞丐的臉上露出垂涎之色。
林青山頓時火了，他娘的，竟然敢肖想他閨女？
他一拳就揍了上去。
那老乞丐沒料到這人居然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道理都不講，直接被打到地上。
小乞丐們都圍到了老乞丐的身邊，“爺爺，爺爺！”
“你這人咋這般不講道理，怎么隨隨便便就打人呢！”
其中一個眼神晶亮的小乞丐，怒氣沖沖的質問。
“他娘的想拐我閨女，我能饒了他？”
小乞丐像是吃了啞巴藥似的，頓時不說話了。
王二龍猶豫的從隊伍后面也走了出來，對著王小兔深深地鞠了個躬，“小兔，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在這里給你道歉。”
王小兔擦了擦臉上的淚，原本就臟兮兮的小臉，變得更臟了，“現在道歉還有什么用，我不會接受的。”
王二龍無措的低著頭，扣著自己的衣角。
他知道自己對小兔小丫她們都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要是……要是時間可以重來的話，該多好啊。
“對不起，對不起……”
老林家的幾個人，對小兔小丫這對姐妹花，都很有好感。
幾個大人全都圍了過來。
林香伸手拉住小兔的衣角，“小兔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王小兔怎么也沒想到，再次和大家見面，卻是這樣的場景。
她的眼淚一直不停的往下掉。
蘇秀禾看著也是心中諸多不忍，她伸手將這個乖孩子摟到自己懷里，“小兔，你跟嬸子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爹娘咋會把你給賣了？”
在這個封建時代，女子的性命，有是有還不如草芥。
她記得以前看過視頻上就有說過，在一家人活不下去的時候，最先被賣掉的，就是家里的女娃娃，若是到了成婚的年紀，就賣給別人當媳婦，若是年紀還小，那邊隨便找個人販子就賣了。
要是日子還過不下去，就把自己的妻子也賣了。
甚至還有把自己老娘也賣了的。
只要能保證家里的子嗣安然無虞，就夠了。
當這一切就這么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己眼前，她還是覺得，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聽見蘇秀禾的聲音，王小兔再也繃不住了，抽抽噎噎的把話說出來，“嬸子，不是我爹娘，是我外婆外公，他們趁著我爹跟我娘帶著大哥二哥去山上找吃的，就把我們騙到鎮上，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見妹妹模樣生得好，就，就賣到了窯子里，我，我臉上有一道傷疤，就賣給了老乞丐。”
“嬸子，求你……”王小兔跪了下來，“嬸子，求你，救救小丫吧！”
以前她不懂窯子是個什么地方，后來，跟老乞丐身邊的小乞兒們交流多了，她才知道，那竟是那種骯臟的地方！
小丫去了，還能有活路嗎？
這輩子都得毀了呀！
老乞丐倒也不是個多壞的人，他說：“大妹子，你想要這閨女，二兩銀子，就賣給你。”
他花了五百文錢，就把小兔買來了。
那人販子手里，還有無數這樣的孩子。
等他把小兔賣了，還能再買四個機靈的來。
反正這些日子，這個小兔要錢也要不到，還白白糟踐他的糧食。
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值二兩銀子？
蘇秀禾沒想到一條人命，居然這般不值錢。
林硯拉著小兔的手，一臉希冀的看向娘，“娘……就二兩銀子，等以后，以后我一定十倍百倍的還給您。”
“這孩子的賣身契可在你手上？”
這老乞丐沒想到這個農婦，倒還聽懂的。
他大笑一聲，從懷里摸出一疊紙來。
每一張，都代表一個孩子。
他從里面找出王小兔的。
“賣身契在這，你給我二兩銀子，我就把這孩子給你。”
這些乞兒里頭，有是被人販子拐來的，有的是家里人過不下去，賣來的，還有家里人都死完了，被老乞丐撿來的。
聽見老乞丐這么說，有幾個被拐來的孩子也齊齊跪在蘇秀禾的面前。
“嬸子，我是被人販子拐來的，求求你，只要你把我們送回去，我爹娘一定會給你一大筆銀子來報答你的！”
“嬸子，我也是被拐子拐來的，我家就在群山縣，嬸子，你去西樓街坊給我娘帶句話，我被拐來這里了，讓她帶錢來找我。”
“嬸子，嬸子！”
……
老乞丐用力揮了下細竹棍，寒風中獵獵作響。
這些乞兒們，多是被打怕了的。
一聽這聲音，連忙都閉上嘴，不敢再言語。
這時，老乞丐的聲音緩緩從他們身后響起，“被拐來的，站一邊，愿意跟著老頭我的，也站一邊。”
這些小蘿卜頭們都詫異的看向這老乞丐。
要知道，這些日子跟著老乞丐，他們可吃了不知道多少苦。
“爺爺！這些人可都是你花錢買來的，買來的就是咱們家的人了！”
“凡兒，別說話。”那名被叫作凡兒的小乞兒就站在老乞丐的身側。
被家里人賣掉的，家里爹娘都死了的，還是愿意跟著老乞丐。
余下三四個被拐來的孩子，另外站在一側。
那老乞兒摸了摸臟兮兮的胡須，望著依舊昏沉的天，嘆了口氣，“老夫討了一輩子的飯，沒做過什么好事，這回，就算是為自己死后積陰德。你們幾個被拐來的，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把自己家住什么地方，告訴給這位婆子。若你們家人來尋，只要給足錢，我便放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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