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玲連連點頭,看向蘇茜,“就是,你沒在農村呆過,哪里知道農村的苦,不說別的,光是廁所你就受不了。”

  徐知會就是鄉下出來的,她剛結婚那會兒跟著回去過一次,那窮鄉僻壤的,徐家的房子又臟又破,廁所更是一言難盡,之后,她再也不肯去鄉下,就連徐知會自己都嫌棄,最近這十來年,也都沒回去過了。

  李曉玲繼續道:“而且還要下地干農活,你又不會,掙的工分只怕養活自己都難,你說說,你去了要怎么生活?”

  “茜茜,你聽我一句勸,我說這些這都是為你好。”

  蘇茜目光堅定,“李阿姨,你說的我都了解過了,不管多苦,也動搖不了我的決心。”

  “再說,越是艱苦的地方,越是需要我們這些知識青年去建設去改造。”

  李曉玲忍不住道:“你,你是不是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跑到農村去吃苦?”

  蘇茜義正言辭:“李阿姨,你覺悟太低了!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樣不肯吃苦,那誰來建設祖國的農村?”

  李曉玲氣得臉抽筋,“你,算了,我不跟說!”

  蘇茜又看向蘇振國和汪萍,“爸媽,你們也跟李阿姨的想法一樣嗎?你們不會覺悟也這么低吧?”

  蘇振國皺眉不說話,汪萍尷尬的道:“我們當然不是這么想的。”

  蘇振國給徐知會使了個眼色,“這,老徐,你看——”

  徐知會是蘇振國的一條狗,在有需要的時候,他也可以做蘇振國手里的一把刀,他立即心領神會,用力一揮手,“茜茜,這件事不能依你,你還沒成年,還在上高中,就是要下鄉也得等你高中畢業成年了再說,現在你得聽父母的。”

  “就這樣吧,我一會兒去知青辦打個招呼,把你的名字劃掉,你就老老實實在學校讀書。”

  蘇茜剛要說什么,又抿緊了嘴唇,大帽子都壓不垮這些人,那說什么都沒用了。

  蘇振國和徐知會他們有權有勢,要阻止她下鄉插隊有的是辦法。

  不過,不管他們怎么阻止,她是一定要離開的。

  見蘇茜沉默下來,徐知會很滿意,他覺得這就代表蘇茜妥協了,他又教育了蘇茜兩句,這才起身告辭,蘇振國和汪萍客氣的送他兩口子出門。

  回來客廳里已經不見了蘇茜。

  蘇茜已經回了房間,正拿著個瓶子,在一個白色小紙包上面碾來碾去。

  吃了中飯,蘇振國和汪萍去午睡了,今天周日,他們都不上班。

  蘇茜拿了本書,一直坐在樓下客廳里看書。

  到了一點四十,蘇振國從臥室里出來,看到蘇茜安靜的坐著看書,滿意的點點頭,出去了。

  兩點過幾分,汪萍也從臥室出來了,她看了下客廳里掛著的鐘,也很快出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蘇茜放下書,看了下四周,快步進了兩人的房間。

  臥室的大床上鋪著一張竹篾涼席,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兩個枕頭。

  蘇茜很快就在枕頭上找到了幾根毛發,有長有短,她一股腦都收了起來。

  接著,她在臥室地上的角落,那些不容易打掃到的地方仔細的尋找著。

  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床腳內側找到一小片指甲,她如獲至寶的收起,從臥室里快步出去。

  蘇茜知道蘇玉一早就出去了,蘇玉是大學生,快開學了,學校里今天好像有什么活動。

  她不緊不慢的上樓,回房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紙包,接著走到隔壁蘇玉的房門口,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蘇玉的房里很整潔,蘇茜四處看了看,發現書桌上除了筆筒,梳子鏡子這些,還有個白色的瓷杯。

  她伸手揭開茶杯蓋子,滿滿的一杯茶,應該是早上泡的。

  蘇茜打開小紙包,將一小半白色的粉末放了進去,然后隨意從筆筒里抽出一只圓珠筆攪拌了幾下。

  接著她將茶杯原樣蓋好,從屋里出來了。

  晚上,蘇茜在屋里給自己的內褲外面縫口袋。

  明天要上火車,這一筆五百多的巨款,她可得藏好了,這個年代火車上人多,人擠人的,一個不小心,錢說沒就沒了。

  縫好了口袋,蘇茜一直沒睡,等到夜里兩點,才輕手輕腳的起身了。

  她手里拿著一根兩指粗的麻繩,打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然后小心的爬到水泥欄桿上站好。

  這墻壁上有根從墻里伸出來的一截鋼筋,或許是當時建房子的工人怕戳到人,往里卷了一下,成了一個現成的鉤子。

  蘇茜將麻繩系在上面,拉緊,然后拽著麻繩一蕩。

  接著,她就穩穩的落在了對面陽臺的欄桿上,幾乎沒有發出什么聲音。放好繩子,蘇茜這才打開了通往蘇玉房間的落地窗。

  蘇茜也不知道蘇玉到底有沒有喝下那杯放了安定片的茶水,她腳步很輕的走到了床前。

  蘇玉躺在床上仰天睡著。

  天氣熱,她只在胸口搭了一條小毯子。

  蘇茜發現她脖子上光溜溜的,并沒有看到紅繩。

  她略一思索,慢慢將手伸到枕頭底下,果然摸到了一根細細的繩子。

  她剛要將繩子拽出來,這時蘇玉忽然哼了一聲。

  蘇茜的手一緊,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她只猶豫了零點零一秒就果斷的將繩子拽了出來,然后飛快的蹲下了。

  就算蘇玉發現了她,她也要將先這東西拿到手里。

  蘇茜蹲在床邊,屏住呼吸,仔細聽著床上傳來的動靜。

  屋子里又安靜下來,剛剛應該只是蘇玉在睡夢中無意識發出的聲音。

  蘇茜蹲在地上,就著外面的月光,打開了瓶蓋,然后用針將里面的符紙挑了出來。

  符紙里面果然包著幾根頭發,還有一片小小的指甲。

  蘇茜小心將頭發之間包好塞進褲兜,接著又從身上掏出一個紙包打開,里面是白天在蘇振國和汪萍臥室里收集到的頭發指甲,她小心的放在了符紙上面。

  接著她將符紙按照原來的折痕折好,卷起,塞進了小瓶子里。

  原本蘇茜是打算將這害人的符紙燒掉,不過,昨晚想了想之后,她改了主意。

  蘇玉的運氣應該不是一般的衰,如果將符紙燒了,只怕蘇玉很快就會有倒霉的事情發生。

  到時候,被蘇振國夫妻察覺到借運的事出了問題,他們搞不好還會另想什么陰招再次搶奪蘇茜的運氣。

  蘇振國位高權重,眼下的蘇茜根本就沒有能力對抗他。

  既然蘇玉要借運,那借她親爹媽的多好。

  蘇振國和汪萍運氣絕對不差,尤其是蘇振國,運氣差的話也做不了這么大的官兒。

  蘇茜只盼著蘇玉早點將她爸媽的好運氣給吸光,沒有了身居高位的蘇振國,蘇家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蘇茜慢慢起身,小心的將黑曜石瓶子塞回枕頭底下,這才往外走。

  關好紗窗門,她站在水泥欄桿上,抓著繩子又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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