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青機械的一拳又一拳的朝陳軍頭上砸去,也不管打中沒打中,也不管輕重,他就是要將心里的這股怨氣發泄出來。

  接著朱志成和袁剛也過來了,兩人站在旁邊看著也不出聲。

  被陳長青騎在身上的陳軍挨了好幾下,陳長青的拳頭不算很重,但是總是這么打他也受不住,他捂著腦袋喊:“陳長青,你放開我,你打人總要有個理由!”

  “你憑什么打我?”

  陳長青根本就不理他,面色猙獰,“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多少嗎?”

  “我這幾年來,每天努力勞動,爭取給隊長給大伙留下個好印象。”

  “集體戶的事我都積極的處理,盡力幫助每一個人。”

  “在外面,但凡是有點官職的人,我都努力去結交,去拍人家的馬屁。”

  “我知道很多人因此看不起我,你以為我想這樣?我這都是沒辦法!”

  “我不能一輩子窩在這個山村里,我陳長青一定要出人頭地!“

  “是你,你這個狗雜種,你毀了我的一切!”

  “陳軍,我要你死!”

  陳長青不顧一切的將埋藏在心里的話都吼了出來,拳頭更是如雨點一般朝陳軍砸去。

  陳軍捂著腦袋,聲嘶力竭的喊著:“不是我,我沒有舉報你!不要冤枉好人!”

  張衛東在旁邊冷笑,“此地無銀三百兩,長青什么時候說過舉報這兩個字?”

  牛建國也忍不住搖頭,“你沒舉報,你怎么一看到我們就跑?”

  地上的陳軍此刻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了,剛才陳長青一拳打在了他的耳朵上,他感覺自己的耳膜已經破了。

  朱志成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上前拉住陳長青,“好了,出了氣也就行了。”

  “真把人打死了,你要償命,自己想想值不值得。”

  陳長青喘著氣住了手,他被朱志成拉起來走了兩步,忽然蹲在地上嗚嗚嗚的哭。

  他知道他就是將陳軍打死也沒用了。

  他用一段婚姻換來的前程,就這么飛走了,沒了。

  而這段他并不是太情愿的婚姻,卻牢牢的綁在了他的身上。

  陳長青的哭聲將陳軍的哀嚎聲都壓下去了。

  大伙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也替陳長青可惜。

  推薦上大學啊,這是多么難得的機會,就因為一個小人的舉報沒了。

  蘇茜對陳長青都起了同情心,失去這種機會真的可以說是改變了他的人生。

  陳長青哭了好一會兒,被張衛東和牛建國拉起來走了。

  大伙也都回去做飯,躺在地上的陳軍沒一個人理他。

  陳長青回去就躺在了床上,連晚飯都沒吃。

  當天晚上,村里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就知道了陳長青上大學的資格被取消的事情。

  黃春珍一大早去廚房做飯,發現水缸里又沒水了,不但沒水,柴火也多少沒了。

  她記得陳軍昨天明明是背著家里裝柴火的背簍出去的,不但柴火沒弄回來,背簍也不見了。

  陳軍昨晚回來也不知道被誰打的鼻青臉腫,一直躺著沒起來,她也不好去問,更不好叫他挑水。

  黃春珍邁著小腳走到徐成才家,央求成才給她挑兩桶水。

  徐成才隨她往家走,邊走邊跟她說昨天的事,他知道現在陳軍住在黃春珍家,這事他覺得還是該告訴她一聲。

  黃春珍驚訝的道:“是陳軍去縣里舉報的?”

  徐成才點頭,“不是他還有誰,不單是這次,上次他還舉報集體戶有人看違禁的書籍,結果把自己坑了,勞動改造了一個多月,這才回來。”

  “啥?他還勞動改造了?”黃春珍大驚失色。

  徐成才道:“還是我們民兵隊將他押過去的。”

  黃春珍心里慌得不行,回家等徐成才挑著桶子走了,趕緊進屋跟徐長有說了。

  徐長有用力的拍了下床板,“這樣的人,怎么招進家里來了,這要給家里招禍事的!”

  黃春珍小聲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看他挺老實的樣子。”

  徐長有喘了幾口氣,“不行,這就是個小人,這人不能住在家里。”

  “你忘了以前挨批的時候了?他要是將咱們給舉報了,咱們倆再挨一回批,命都保不住。”

  黃春珍在屋里急的團團轉,“那怎么辦?趕他走?他還不得懷恨在心?”

  “要不,想個什么妥當的話跟他說。”

  徐長有躺在枕頭上,“你就跟他說,咱們家姑娘要回來住一段時間,家里不夠住,讓他搬走。”

  黃春珍想想也只能這樣,出去走到耳房那邊敲門。

  過了好久屋里傳出陳軍不耐煩的聲音,“我現在沒力氣挑水,你找別人!”

  黃春珍對著緊閉的門板道:“不是挑水,我是跟你說一聲,我女兒要過來住一段,家里沒地方住,你這房子得騰出來。”

  黃春珍說完,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了,陳軍一張臉腫的像豬頭,對著黃春珍問:“什么意思?房子不讓我住了?”

  黃春珍陪著笑:“實在是沒辦法,女兒要過來住,這家里也沒有多余的地方了,麻煩你東西收拾好,這就搬出去。”

  陳軍看黃春珍眼神有些躲閃,立即就察覺不對,什么嫁出去的女兒要回來住,這肯定是鬼扯。

  這老太婆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他直著脖子,“你少扯這些有的沒的的理由,我看你就是想要趕我走!”

  “我不搬,這屋子我住定了!”

  黃春珍快哭了,她向來膽小,看到陳軍這個兇神惡煞的樣子更是嚇得不行。

  徐成才挑水進來,就看到陳軍對著黃春珍吼叫,他放下水桶就沖了過來,一下揪住陳軍的衣領,“你干什么,你敢欺負我伯娘?”

  陳軍趕緊往后退,他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沒欺負她。”

  他有點怕徐成才,他去勞動改造就是徐成才和另一個民兵將他押到采石場那邊的。

  黃春珍見來了救星,趕緊抓住機會對徐成才哭訴,“成才,我也沒說啥,就是讓他搬出去,誰知道他還賴上咱們家了,不肯搬走。”

  徐成才用力將陳軍往里一推,“你是不是找打?”

  “人家的屋子讓你搬你就得搬,你還敢沖我伯娘吼?”

  “搬!你現在就給我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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