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蘇青鸞緩緩坐了下來,把膝蓋轉向沐行之的方向。

  沐行之這時探出上半身,一手托著膝蓋,另一只手托著小腿,動作輕柔而緩慢地活動著蘇青鸞的膝關節。

  畢竟是剛剛使勁磕在了車板子上面,而且馬車車廂的地板是供人行走,并沒有鋪設特別松軟的軟墊,更何況蘇青鸞那一下子完全是慣性,基本上沒有什么緩沖,所以這一下子相當于實打實雙膝跪地。

  即便蘇青鸞從理智上明白,好歹這車廂也算是木質,應該不至于自己把自己弄成重傷,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個時代,即便是在上輩子看來比較輕微的脫臼或者骨裂,在這里也有可能落下殘疾。

  更何況是雙膝!她才不要因為這么奇葩的原因落下病根,那樣也太過倒霉了吧!

  這么想著,蘇青鸞整個身體一凜,也不敢下意識地躲閃了,乖乖讓沐行之檢查。

  好在沐行之把兩個膝蓋都稍加活動之后,告訴她,雖然可能過一兩日,膝蓋可能有比較嚴重的淤青,但好歹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讓她把那膏藥堅持涂抹三日。

  “這幾日先不要做特別重的體力勞動,也不要走動太多,要注意靜養,也要忌口,尤其辛辣油膩的食物。”說著,沐行之似笑非笑看向蘇青鸞。

  蘇青鸞的眼神心虛地往四周亂飄:麻辣重口可是她的心頭好啊!沒有辣椒就已經夠悲催的了,現在連其他替代品也不能吃!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沐行之似笑非笑道:“當然,你也可以葷素不忌,不過到時候因為和藥性沖突,起了疹子,要忌口更久可莫要怪我沒有提點你?”

  “……好啦,我知道了……”蘇青鸞不甘愿地撇撇嘴,一臉苦大仇深。

  見蘇青鸞因為一口吃食就委屈巴巴成了這個樣子,沐行之覺得有些好笑:“只不過吃得寡淡一些,有必要這么傷心么?”

  蘇青鸞忍不住吐槽道:“你這種每一道菜都‘雨露均沾’完全看不出偏好的人懂什么?對于我來說,這輩子最大的樂趣除卻到處旅游,便是吃好吃的東西了!”

  其實到處旅行這個長期目標,蘇青鸞也沒有抱持特別大的希望。因為這個時代出行的成本太高,而且交通工具不發達,戶籍查驗的流程也讓“旅行”這件事麻煩程度大大增加。

  更何況,這時代也沒有什么完善的旅游景點,說好聽叫做純天然無污染,說難聽就是荒無人煙,被野獸叼走或者被流寇打劫都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對于她一個脆皮普通人來說,安全系數最高自然是留在人口繁盛的城郭,但是這樣的地方和“四處旅行”完全就沒有什么關系了。

  更何況,沐行之那邊的任務完成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所以蘇青鸞對這個長期又難以達成的愿望目前為止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既然如此,剩下的只有一樣,那就是“吃各種美食”,這個目標代價小、達成愿望迅速、而且自己也能夠動手豐衣足食,何樂而不為?

  結果現在,沐行之居然告訴她要忌口,而且要長達至少十天!

  蘇青鸞還不甘心地問,哪些算是“葷腥”,結果被殘忍告知,別說蔥姜蒜,連香辛料也算!總而言之,單從調味料來說,除卻鹽巴醬油陳醋,基本上都算是“忌口黑名單”里面的內容!

  這下子,蘇青鸞的天空更加昏暗了!

  沐行之饒有興趣地看著蘇青鸞癱坐在馬車里,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失笑道:“有那么絕望么?”

  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蘇青鸞臉上露出這個表情,甚至很多時候遇到真橫的難題,這人都是一副斗志滿滿的樣子。

  現在不過是忌口一下子,居然能夠這么垂頭喪氣,還是讓沐行之感覺十分新鮮有趣的。

  “青鸞莫要憂心,這段時日我也會同甘共苦,咱們夫妻二人一起吃得清淡些。”

  若是在方才,蘇青鸞還會因為“夫妻二人”四個字而害羞一下,只不過現在她被打擊得太嚴重,完全是靈魂出竅的狀態,所以只毫無靈魂地回了一句:“那你人還怪好的咧!”

  從這一天開始,蘇青鸞完全變成了一條了無生趣的咸魚,沒有美食的滋養,她簡直毫無任何一點生命的色彩攤在一旁。

  這樣嘴巴里面淡出鳥的日子過了四天,蘇青鸞進化出了一個新技能:望梅止渴。

  也就是她沿途買來紙筆還有顏料,開始趴在馬車里面寫寫畫畫,仗著誰都看不出她在畫什么,蘇青鸞一口氣畫了很多原本并不存在于這里的美食,比如漢堡薯條,比如烤玉米,比如重親火鍋……

  當然,對于誰也未曾見過的美食,即便是沐行之也不可能猜出來蘇青鸞到底在畫什么。蘇青鸞甚至在落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畫出的那些東西,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替代食材”來糊弄過去——當然,替代食材是這個世界已經出現的。

  但是出乎蘇青鸞的預料之外,沐行之雖然饒有興趣地經常拈起她畫的東西來看,卻從來沒有發問,也沒有把畫拿到別人面前去讓他們來看蘇青鸞到底畫的是什么。

  結果蘇青鸞找了很久的理由,居然一個都沒有用上。這讓她不自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在蘇青鸞已經開始畫各種西點甜品的第六天,腿上可怕的淤青終于開始減淡,周圍也變成了淡黃色。最重要的是:原本雙膝磕碰的位置疼痛減輕到除非刻意留心,否則都覺察不到的程度!

  蘇青鸞興沖沖跑到沐行之那邊問道:“我這藥膏是不是可以停了?是不是可以不用忌口了?”

  沐行之聞言,放下手中的棋譜似笑非笑看向蘇青鸞,把她看得越來越心虛,最后小心補充道:“……當然,你如果說需要忌口,那還是……”

  “忌口是為了在涂抹膏藥的時候起疹子,”沐行之微微一笑,“既然青鸞已經停了那藥膏,自然不用忌口了。”

  “沐行之萬歲!”蘇青鸞歡呼了一聲,沒有注意到旁邊所有人的人看著她的目光突然變得驚懼——主要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歡呼萬歲”在這個時代是有特定意義的。

  其實理智上蘇青鸞是知道,但是下意識忘記了。

  等到看周圍的人安靜得可怕,她才后知后覺自己說了什么大膽的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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