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罡沒想到，竟然還有自己的新衣，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推拒。
“夫人，我有衣服穿，你別破費。”
“買都買了，你就拿去吧。不光是你，楚安也有，石大王他們都有，你不要客氣。”
程芷蘭把衣服放到鄭天罡的座位旁邊。
鄭天罡見大伙都有新衣，這才收下，向程芷蘭道謝。
他心里感慨萬分。靖西侯一家都是好人啊，少夫人之前給的銀子還沒用呢，現在又給他買衣服。
他下定決心，只要在南州能夠活得下去，他一定要把家搬到南州去，就住在小侯爺一家旁邊，相互間好有個照應。
他沒有別的本事，幫他們家干干粗活總是可以的。
搞定衣服后，一家人繼續逛街。
顏若璃觀察街上的行人，發現許多人穿著帶補丁的衣服，身體瘦弱，面帶菜色，一看就是連溫飽都難以解決。
衣著光鮮的人不多，乘坐馬車的更少，路邊還有不少乞食者。
她赫然發現，自己這一行人的穿著其實不算很差。
剛才那成衣店的伙計著實太過狗眼看人低了。
他們這一路上是逛過來的，他沒看見他們乘坐馬車。否則，大概態度會好一點吧？
再看街道，還算寬闊平整。街道兩邊的建筑不是很新，但都建造得挺精良的。
顏若璃有些疑惑，問夜危云：“百姓都這么窮嗎？還是說，他們舍不得穿衣吃飯，把錢都用來修房子了？”
夜危云也在觀察街上的行人，眼中有著淡淡的愁緒和憤慨之意。
“他們是真窮。大興王朝剛建立的時候，很是興盛，各國來朝，百姓生活富足。但是后來，各世家門閥越來越壯大，變著花樣搜刮百姓財富，欺壓百姓。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朝廷也拿他們沒辦法。”
顏若璃明白了，這些百姓窮，不光是因為古代生產力低下，更是因為世家大族壟斷了社會上的絕大部分財富。
“如果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國家怎么可能強盛？”
“所以現在大興王朝已經衰退了，周邊國家不但不再前來朝拜，而且虎視眈眈，邊境時常遭到侵擾。但是那些世家大族們不在乎，只要他們能夠維持奢侈的生活，國家如何不關他們的事。”
“國家若是不在了，他們不就成亡國奴了？”
“他們可以投靠新的朝廷，國家的治理總是需要他們的。”
夜危云的語氣不無嘲諷。
顏若璃之前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社會階層，她看的那本書是爽文，主要講男主如何一步步奪得天下。
他的最大阻力是夜危云，打敗夜危云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清理了其余的小阻礙，成功登上大寶。
書到此結束，后續如何，男主如何治理國家，便不知道了。
顏若璃突然覺得，自己那個名義上的便宜爹還挺有本事的。
一個窮書生，能夠在世家門閥掌控的國家脫穎而出，當上宰相，屬實不易。
或許，是因為他投靠了某個或某些世家？
他甚至只是某個世家的代言人？
顏若璃想起她在顏修書房的密室里收獲的那些箱子，覺得很有必要打開來，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說不定能給她帶來驚喜。
當然，不是現在。
這陣子總是忙著處理各種事情，等哪天有空了再說。
肚子有點餓，顏若璃摸了摸肚子。
夜危云眼尖地發現她的動作，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吃午飯吧。”
夜緋染聞言，眼睛一亮，指著前方一座酒樓說：“石大王說，安廬州最好的酒樓是聽晚樓，那不就是聽晚樓嗎？”
程芷蘭按下她的手說：“聽晚樓的東西肯定很貴，我們在這附近隨便找一家店吃飯就好。”
今天買衣服花了不少錢，吃東西能省就省點吧。
“哦，好吧。”
夜緋染很懂事，知道現在在流放，能吃飽穿暖，還能逛街已經很了不起了。
要不是哥嫂，他們現在只能穿破衣，啃窩窩頭，整天走山路。
她不敢再奢望什么。
夜危云愁緒稍減，笑道：“娘，難得逛一回街，別太將就。我們就去聽晚樓吧，銀子你不用擔心，夠花。”
“可是，我們去了南州，花錢的地方一定很多，能省就省點吧。”程芷蘭勸說。
夜危云不便告訴她實情，只能含湖其辭說：“娘，我和若璃都考慮好了，到了南州，咱們也不會缺什么。”
“那，好吧。”
程芷蘭不清楚楚少昀贈送了多少銀子，想著不管送了多少，送得再多，也終是有限，不能浪費了。
可這些日子一家人一直在一處，她再遲鈍也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到，這兩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或許，他們另有銀子的來源？
程芷蘭信任兒子，也越來越信任顏若璃，便不再反對，聽從了建議。
她只提醒了一句：“危云，不管做什么，安全為上。一家人，哪怕生活苦點，只要大家平平安安的就好。”
夜危云知道她在擔心自己，見氣氛太沉重，故意打趣道：“娘，你想到哪去了？你以為我去打家劫舍了？放心吧，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那就好。”
程芷蘭見他神態輕松，想來應該是真的沒事，放寬了心。
來到離聽晚樓不遠的地方，前方突然傳來漫罵聲。
“反了你了，老子的馬車你也敢撞？把你的女兒賠來，不賠今天沒完。”
顏若璃朝罵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正拿著根皮鞭，囂張地指著蜷縮在地上的一對父女。
女孩只有五六歲模樣，父親把她抱在懷里，背向著這邊。看不清臉，只看見他瘦弱的后背以及打著補丁的衣服。
一對窮人家的父女。
“發生什么事了？”顏若璃問旁邊一路人。
那人嘆著氣說：“剛才那對父女在路邊走，那輛馬車從對面過來，跑得很快，差點撞上女孩子。父親怕撞到女兒，沖過去拉馬，把馬車給攔停了。這不，馬車主人發火了。唉，真是無妄之災啊，那女孩保不準會被搶走。”
蜷縮在地上的父親苦苦哀求。
拿著皮鞭的男子根本不為所動，吆喝一聲，幾個手下便如狼似虎撲上前來，要搶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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