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昭王找自己,甄小姷頓時覺得手中的酒不香了。
這位大爺難道開始懷疑她說的夢中人是假的了?
“你去跟他說,我不在。”甄小姷對宣陌說。
宣陌愣了下,說:“昭王不是要找少主你,不對,他是要找你,但找的是福康郡主。”
“找我的?他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甄小姷嘴上說著,手上放下裝著酒的茶杯,起身快步往惜音閣走。
云荷見她從木梯爬上來,松了口氣,很小聲地說:“昭王殿下在外間。”
甄小姷晃了晃頭,打起精神,推開了隔斷門。
里外兩間的格局差不多,臨窗的位置挨著放了一張木桌,木桌旁圍放著椅子。
原本坐在木桌邊聽戲的侍衛們靠著包間的門站成一排,大氣也不敢出。
而對著窗的座椅上正做著一襲玄衣的昭王,在她推開隔斷門時,他轉過了那張輪廓如鬼斧神工雕琢出來的俊臉,一雙平靜的星眸在看到她時似乎起了些漣漪。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已是有些醉意的甄小姷全然忘了要行禮,言語上也忘了敬語。
昭王的目光輕掃過她坨紅的臉頰,落在她帶著幾分迷蒙的眼眸上。
“你飲酒了?”他微微蹙眉。
甄小姷彎起眉眼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貓,“這家的酒可香了,你要嘗嘗嗎?”
昭王的眸色一沉,冷然的目光掃向甄小姷身后的云荷,“身為貼身婢女,為何不勸阻你家小姐?”
云荷面色一白,不敢與昭王對視,低下頭回應:“小姐性子執拗,想做的事誰也阻擋不……”
“嘭!”茶盞被重重擱置在桌上,打斷了云荷的話。
“連這種事都規勸不了,如此無用,留你作何!”昭王冷聲喝斥。
甄小姷小臉一皺,不悅地反駁:“云荷是我的人,你做什么說她,你是我的什么人,有何資格斥責?”
昭王沉默片刻,面色柔和下來,朝云荷看了眼,“你們退下,本王與郡主有幾句話要說。”
云荷抬頭,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甄小姷。
甄小姷抬手輕擺了下,云荷會意,帶著侍衛們退出了包間。
“你要同我說什么?”酒壯人膽的甄小姷用一種理直氣壯的豪橫語氣問。
昭王起身,朝她步步逼近。
甄小姷眼睫慌張地扇了扇,剛冒頭的膽氣嘩啦傾瀉流走,她有些心虛地倒退了一步,她豎起一根指頭,小聲說:“我只喝了一小口,真的!”
“你不要告訴我家人,好不好?”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男人。
昭王臉上浮出一絲笑意,“現在知道怕了?誰教你來這種地方飲酒作樂的?”
“是太子!”甄小姷斬釘截鐵地回答。
昭王眸子一暗,嘴里擠出了兩個字:“太子!”
“太子說以后要帶我一起來惜音閣聽曲喝酒,還說惜音閣的酒特別香,我實在好奇就來了。”甄小姷眼也不眨地繼續坑著太子。
昭王眼里的憎惡像一道颶風,越卷越厚重。
當然,這憎惡針對的是太子。
顯然太子在他這又多了幾個不好的標簽。
“此處不是你該來之地,本王先送你回去。”面對甄小姷時,昭王的語氣還是有所柔緩的。
“好。”甄小姷乖巧地應道。
包間外站了不少人,云荷和忠義侯府的四個侍衛,還有黑羽和兩個王府侍衛,走道都顯得擁擠起來。
當昭王和甄小姷走出包間時,大眼瞪小眼的眾人一齊低下了頭。
“昭王殿下就要走了?”宣陌迎了上來。
昭王看了眼宣陌,問了一句:“少閣主可在?”
宣陌眼皮一跳,忙回答:“少主出門了,尚未回來。”
“本王不日便要出征南蠻,讓你家少閣主親自來王府取走她所要之物,過時不候。”昭王淡聲說道。
宣陌作揖應聲,退至一側,余光朝甄小姷看去。
甄小姷目不旁視地從宣陌面前走過去,沒有去看宣陌。
昭王側過臉,余光往身后瞥了眼,見少女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后,他唇角微微揚起,心情莫名愉悅。
出了惜音閣,卻不見忠義侯府的馬車,許是車夫也沒想到甄小姷這么快就下來了,按照以往甄小姷出門的慣例,沒得一兩個時辰是結束不了的。
“噠噠噠……”昭王府的馬車開了過來。
腳蹬放下,昭王上馬車后,撩開窗簾看向正在張望的甄小姷,“愣著作甚,上來。”
甄小姷連忙提起裙擺,上了馬車。
她找了個側排且離昭王比較遠的位置坐下,雙手疊放膝蓋上,安靜地坐著。
昭王看著眼前貌似乖巧的少女,直到現在,心里都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夢中人竟然是個小姑娘。
發現甄小姷在他的注視下越發拘謹,他才移開目光,看向窗外,但余光還是有留意甄小姷的。
然后他就看到少女闔上眼睛打起了瞌睡,身體搖搖晃晃隨時會傾倒。
在馬車的一次顛簸中,少女的身體眼瞅著就要往前一頭栽倒,他眼疾手快坐到了少女身邊,用手托住了她的臉。
小姑娘的臉肉肉的,又滑嫩嫩的,觸感極好。
他將少女的頭靠在自己肩頭,松手時還意猶未盡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甄小姷感覺有了依靠后更踏實了,嘴唇微張,睡得呼呼的。
“到了,醒醒。”呼喊聲像煩人的蚊子聲傳入耳中,甄小姷抬手一掌打在了戳她臉頰的手上,“啪”的一聲響也將她徹底驚醒。
她一睜眼,看到自己正靠在昭王身上,她連忙坐直身體,低著頭客氣地道謝:“多謝殿下送小九回家,小九告辭了。”
在她轉身要推開車廂門出去時,昭王突然說:“本王并未拿你與太子做交易,本王只是想等你兩年,等你……長大。”
甄小姷頓住,她調整了面部的表情,轉頭看向昭王,眼里又是期待又是害羞,問:“殿下說兩年后會娶我的話我可以當真嗎?”
“可以。”昭王沒有遲疑。
甄小姷彎起眉眼笑得歡欣雀躍,眼眸像綴滿繁星一般亮晶晶的。
“我等你。”她留下三個字,便利落地下了馬車,腳步輕快地走進了忠義侯府。
昭王坐在馬車里,透過車窗目送少女進門,連他自己都未察覺,此刻他眼里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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