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隨著沈留卿指的方向看去，還沒等走近幾步就“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看向房間里面，光是門外的血跡就讓她再一次犯了暈血癥。
“這.....這是什么...？”張雪的聲音顫抖。
她強忍著不適，把沾了李清清血液的手指遞到眼睛面前。盡管眼皮已經快要粘在一起了，她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沈留卿的雙拳緊握，渾身也止不住顫抖起來。他很想告訴張雪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
“張....張雪.....”
片刻過后，沈留卿終于開口了。他還是第一次直呼這個陌生女人的名字。
他慢慢走近這個跪在地上的高大女人，想說些什么安慰的話。
當沈留卿把手按在張雪肩膀上時，她已經顫抖得不行了，就像是一臺剛發動的拖拉機一樣，伴隨著嗚嗚～的抽泣聲.......看來她不是犯蠢，認不出那是李清清的血，只是一時間沒辦法相信而已。
沈留卿原本以為張雪是因為暈血才會抖成這樣，現在想想自己也是白癡。一個小小的暈血癥怎么可能會讓人失去視覺呢？
“不....不要啊......清清.......”張雪掩面而泣。喉嚨處傳來的窒息感甚至讓她以為自己也要死了。
但她還是咬咬牙，撐起身體，開始一步步爬向那間半掩著的房間門。
沈留卿見狀很懂事的讓開了。
時間過去的很慢，張雪用了好幾分鐘才爬到門口。她這才能看到里面灑落一地的化妝品和小物件，它們都安靜的躺在血泊中，其中一條純黑色包裹著金邊的口紅最引人注目，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雖然視線很模糊，但張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那是前年李清清生日時自己花了一千多買的大牌子。為了不被嘲笑是直女，她還特地花時間上網搜了很多男孩子喜歡的色號。
李清清雖然嘴上說著自己年紀大了很少化妝，但每次到兩人單獨出去的時候臉上都會帶著些淡淡的妝容。
張雪忍不住再次哽咽起來。
她還想看到李清清一臉傻笑盯著自己吃飯的樣子，還有李清清逛街時總是不厭其煩的從包里掏出小鏡子補妝時的樣子.......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完全數不清，如果要她一件件的細講恐怕能說到第二天晚上。
張雪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推向那扇房間門，老式的木門吱呀一聲被輕易推開。李清清就安靜的躺在地板上，左手的兩根手指還按在那本沾了血的戶口本上，這是他徹底失去意識前最后做的事。這個傻瓜臨死前居然還在幻想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
看到這里，張雪再也堅持不住了。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嘴里不停的發出嘶吼聲。就像是一頭臨死前的母獅一樣拼命掙扎著，現在的她也就只能做到這樣了。
沈留卿有點不忍心，想要上前扶起張雪，可剛沒來得及邁出幾步，張雪便失去意識，倒在了李清清的身上。
“沒事的，她只是暈了過去。”小黑察覺到了沈留卿突然低迷的心情，出聲安慰道。
“我知道。”沈留卿輕聲說。
實際上，他并沒有被張雪影響到什么情緒。說來也奇怪，那股突然涌上來的低落感竟然是來自李清清的。
他實在是很費解，自己在看到李清清尸體時居然比想象中要冷靜許多。他不禁在想——難道是自己在與小黑相處時不經意間離人類的情感更遠一步了嗎？
“要試試看救他嗎？”
“為什么？”沈留卿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小黑有主動救人的想法。
“我也說不上來。”小黑輕聲說，“總感覺這樣能讓你好受些。”
沈留卿沉默了。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小黑相遇的那個晚上，自己也是半死不活的狀態。
“能做到嗎？”沈留卿問。
他總感覺心里沒底，回想起小黑治療自己傷口時的樣子，心里開始擔憂起來。
“都說試試看了.....”小黑輕聲說，“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好吧....”
雖然還有點顧慮，但他還是選擇相信小黑。畢竟這個單純的小家伙從來不會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該怎么做？”沈留卿問。
“很簡單。”小黑說，“只要把手指伸進他嘴里就行，那樣我就能順著喉嚨進到他身體里面。”
“..........”沈留卿露出為難的表情。他實在是不想冒犯一個剛死不久的人。
“抱歉留卿。”小黑說，“附近有異能者正在朝這邊趕來，所以想要救他的話就只剩下這個方法了，這樣我才能最大限度的控制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磁場波動。”
“我知道了。”沈留卿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來到李清清旁邊蹲下，心里默念了聲“對不起”后就把手指插了進去，令他沒想到的是，李清清的嘴里居然還是暖和的。
“那我開始了。”
“嗯。”
說罷，黑色的液體從沈留卿的皮膚滲出，順著他的指尖一路流進李清清的喉嚨深處。沈留卿就這樣待著，干看著越來越多的黑液順流而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色液體終于停止了。與此同時，沈留卿也沒由來的打了個冷顫。他敏銳的感覺到了股異樣，就好像身體里失去了什么了一樣。
“你沒事吧小黑？”
“沒事，為什么這么問？”小黑的語氣十分輕松。
“沒什么.......”
沈留卿以為是錯覺，接著輕輕拍了拍太陽穴，“話說已經結束了嗎？”
“結束了，接下來送到醫院去就行了，能不能活下來全看運氣了。”
說完，小黑再也沒了動靜，仿佛睡去了一般。
“辛苦你了.....”
沈留卿終于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但沒過多久又站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累，他原本想坐著歇會的，可窗外傳來的警笛聲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起身時，胸口掛著的護身符蕩悠起來，還沒等它響多久，沈留卿就伸手握住了它。事到如今，就連一向不信玄學的他也分不清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了。
沈留卿撇了撇嘴，最后還是摘了下來，重新掛到李清清的脖子上。
“祝你好運了，清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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