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琪芮還是小看了這個時代，政府想要吸納外資的決心。
她以為，海鷗那么知名的一個品牌，應該有自己的話語權。再不行，政府對其的重視程度，也應該非常高。
沒想到，在她看來根本談不成的合作，竟然一路綠燈，順暢的出乎她的想象。
“顏隊，市政府辦公室的大秘找您。”
在市局里混久了，顏琪芮也好久沒聽這些人正兒八經喊她一句顏隊。
此時這樣喊，還帶著尊稱，那勢必是來了外人。
顏琪芮整整著裝，主動拉開辦公室大門。
“歡迎。不知道您上我們這刑警隊，是有什么指示？”
顏琪芮一開始以為是上面下來施壓的，畢竟他們這個案子，即使已經盡量保密，但也多少露了些風聲出去，導致現在整個輿情并不好看。
“您好，顏小姐。我姓羅，是湯市長的秘書。”
顏琪芮莫名其妙的伸手出去跟他握了握，才轉回辦公桌前詳談。
“您今天過來是有什么事情么？”
“顏小姐，是這樣的。伊爾福集團的代表詹姆斯先生，已經帶著他的團隊來到錦城，現在非常渴望與您面談。”
“您看您什么時候方便，能跟我去一趟酒店，和他們聊一下具體的投資細節？”
兩句話，讓顏琪芮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她一個多小時前，才在安安那里聽說了這件事情。而且還是她主動打電話回去，才得知的消息。
如果她沒打這個電話呢？
那是不是直到這些人找上門，她才知道錦城的投資項目還跟她有關？
還有，什么叫聊細節？
她連伊爾福這個名字，都是一個多小時前聽說的，怎么現在搞的就像投資意向已經確定了似的？
顏琪芮是真的對投資沒那么大興趣，被人按頭去投資的感覺，更是讓她非常不爽。
于是她也冷下臉：“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什么詹姆斯，也沒有投資的打算。所以為了避免大家浪費時間，聊細節什么的，就不必了。”
“顏小姐，您這樣說就不對了。”
羅秘書第一次聽到伊爾福集團給顏琪芮開的條件后，差點羨慕的流口水，壓根沒想過這事兒還有被拒絕的可能。
所以現在聽顏琪芮這樣說，除了不可置信，還有一種荒唐的感覺。
“我覺得是你沒搞清楚狀況。”
顏琪芮起身送客：“我現在擔任的是專案組組長的職位，不涉及投資相關的所有事宜。”
“所以無論你們做出怎樣的決定，都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顏小姐，請您聽我說。”
羅秘書是真的急了，他恨不得越過辦公桌，直接按住顏琪芮。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所以同樣起身后，揮舞了兩下爪子，也就保持了平靜：“這次的投資，對我們錦城來說非常重要。”
“您應該知道，海鷗膠卷曾經是我們本地的明星企業，也為我們創造了巨大的利潤。”
“可隨著改革開放的進程，越來越多的私有品牌已經開始沖擊這個行業……”
顏琪芮略不耐煩的打斷他：“這些你跟我說不著。我現在不管投資這一攤子事兒。”
“你們如果實在有投資方面的需求，我建議你們聯系京城的招商部，會有人給你們具體的章程。”
“顏小姐，不是這樣的。”
羅秘書還要解釋，顏琪芮已經直接走向門口，順手拉開大門：“請吧。我們這里事務繁忙，不適合您這樣的大秘過來。”
“顏小姐……”
“在這兒請叫我顏隊。”
顏琪芮有時候覺得這些人相當沒有眼色。
她拒絕的態度難道不夠明顯么？
這些人怎么就跟聽不懂話似的？
羅秘書在她這砰了一鼻子灰以后，并沒有放棄，反而找了市局的其他領導，然后周周轉載，顏琪芮又被人請去談話。
“小顏啊，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忙案子的事情。但咱們錦城的經濟發展也很重要嘛！你看你還是多點耐心，再聽聽羅秘書怎么說。”
要是別人，顏琪芮早就不買賬的直接離開了。
但跟她說這話的領導，之前才替他們專案組抗下了不少壓力，所以她也沒辦法回絕。
“行，你說。”
“顏小姐……啊，不好意思顏隊。”
羅秘書也不敢繞彎子，直接把事情講了一遍。
改革開放以后，原本聲名遠播的海鷗膠卷，也遭遇到了大部分國企所面臨的困難。
比如，機構臃腫人員冗雜。明明只是一個膠卷企業，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員工幾乎過萬的大型企業。
以前沒有競爭的時候還好，企業至少還能維持運轉。
但現在呢？
能玩的起相機的，對照片有要求的，都選用了國外的品牌。那些只要能拍照就好的，也愿意選擇更低價的小牌子……
海鷗就這樣被夾在了中間。
他們雖然還有不小的知名度，但企業已經在破產的邊緣打轉。
“羅秘書，感謝你這樣詳細的講解。但我就是一個專案組組長。我不明白你跟我說這些的意義在哪。”
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顏琪芮猛拍一下自己的額頭：“我知道了，你是想說伊爾福集團投資的事情。”
“但在我離京的時候，就把這方面的事務，全權轉交給了顏安同志。”
“所以，我現在一沒有決定權，二沒有錢，你跟我說這么多，純屬浪費時間。”
顏琪芮推的可干凈了。
她知道，在國內如此需要外資的情況下，不推的干凈點，她后面的麻煩還不知道有多少。
羅秘書也跟著嘆氣：“其實這次并不是我們市政府強人所難。而是伊爾福集團提出的要求。”
“他們說，這次的并購，如果有您的參與，他們就愿意詳談。如果……”
羅秘書忽然露出一個苦笑：“顏小姐，我請求您去談一下。這不單單是一筆投資，更是關乎到數萬人的生計……”
顏琪芮只覺得他在糊弄自己數學不好。
明明剛剛還說是一個近萬人的廠子，怎么這會兒就變成了數萬人？
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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