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雪薇從震驚中緩緩回過神來,思忖著陸硯臣這么做的原因。
他這么做之后,對自己這邊又有什么樣的影響。
可她想來想去,對自己都是利大于弊的。
陸硯臣已經拱手讓出了問世的項目,這意味著他在陸氏沒法站穩腳跟。
陸州臣雖然拿到了這個項目,但也缺一個名正言順回到陸氏的機會。
可陸硯臣替扶軟這么一扛,不就給了陸州臣機會嗎?
再說扶軟,她是恨不得馬上把她趕出陸家。
但她還有別的辦法不是嗎?
思及此,孫雪薇保持了緘默,沒有說話。
陸港歸很顯然被這件事氣到了,“難怪他自請家法,是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啊!好樣的!真是好樣的!”
小明見陸港歸臉色不太好,急忙勸道,“陸爺爺,你別太生氣,消消氣,氣壞了身體可就不好了。”
“這就是我陸家的孫子,真是好樣的!”陸港歸哪里聽得進去小明的話,他捂著胸口,只覺得胸腔內氣血翻涌著。
孫雪薇見狀也假模假樣的安撫道,“爸,你別太生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的,老四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小到大做事都沒個章法,大概是隨了他媽吧。”
陸港歸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而是吩咐小明,“先扶我回房間,你也回去吧。”
他說的是孫雪薇。
孫雪薇本來想上前的,被他這么一說,也只能頓住腳步。
小明攙扶著陸港歸回了房間。
他扶著書桌站著,又叫小明,“把門關上。”
小明又急忙去關門。
關門上剛響起,陸港歸就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陸爺爺!”小明驚叫起來。
陸港歸喝道,“別說話,什么也別說,去給我弄點水來。”
“......好。”小明驚恐不已,只能按照陸港歸的吩咐去做事。
陸港歸接過他遞來的水漱口,又才在小明的攙扶下躺在了床上。
他緩緩的嘆了口氣說,“我有點累,我要休息了,你也出去吧。”
“我得留下陪著您。”小明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他顯然是被陸港歸吐在地上的血跡嚇到了。
“我沒事,就是累了,睡一覺就好了。”陸港歸擺了擺手,那動作顯得很無力,“聽話,出去吧,你留在這里反而會打擾我休息。”
小明只能應承,“好,那陸爺爺你好好休息。”
他抹了把眼淚,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回到了前廳。
見他出來,孫雪薇立即上前來問道,“爸怎么了?”
“沒事,就是困了,可能是中午沒午睡,年紀大了就這樣,睡覺都沒個定數的。”小明隨口解釋道。
“好吧。”孫雪薇也不好直接進去,是與不是都只能是了。
她看了看長風前跪著的陸硯臣,又問小明,“那他有沒有說老四要怎么處理?”
“沒說,估計是繼續讓他跪著吧。”小明回道。
孫雪薇默了默,略微有點失望。
小明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提了一嘴,“上次二少爺不也是罰跪就完事了么?”
孫雪薇撇了撇嘴,不再打聽,而是看了一眼跪在雪里的陸硯臣,最后快步離開了雁園。
雪越來越大,小明收拾著前廳的殘局,也時不時的往雁園張望。
陸硯臣就那么身姿筆直的跪在雪地里,雙手一直舉著陸家家法。
長風樹下,那抹身影說不出的孤冷。
小明很想問四少爺,這么冷的天跪在雪地里不冷嗎?
卻不知,此時的陸硯臣,有一種靈魂跟肉體是分開的感覺。
他的靈魂留在了扶軟身邊。
此刻肉體所承受的痛苦,即使百倍千倍,他也是清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