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邑縣城內。
這是一處幽靜而舒爽的后院。
翠竹濃郁,林木森森。
即便在這炎熱的夏季,這個宅院也比他處要清涼很多。
而此時,宅院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一張精美的屏風后,與小妾云雨之后的高丘正摟著那青春熱情的胴體而酣然入睡。
夜,是如此安靜。
這里本就是高丘的私宅,專門用來供他享樂的地方。
而這里也只有自己幾個親兵知道。
“報!”
就在這時,一名兵卒急匆匆闖了進來,打破了高丘的美夢:
“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楚寧率軍打進城來了。”
高丘幽幽醒來,頓時顯得火冒三丈:
“狗東西,楚寧不是撤軍回營了嗎?這大晚上的,他怎么還會發起進攻。”
高丘也是懂兵略的,晚上除非發起夜襲攻擊營寨。
一般少有攻城的。
再說了,城里可有三萬駐軍呢!
“大人,千真萬確,南城門和東城門都已經破城了,官軍正朝縣衙去了。”
“胡說,炸塌的城墻都已經修補好了,他們如何能進城?”
高丘依然不信。
“大人,他們是偷摸到城下用沙包堆起了棧道,以騎兵隊沖進城的。”
親兵哭喪著臉,無奈地向高丘確認。
“特么的!這都能想得到出來。”
高丘一把驚起,半裸著上身,就出了宅院,急匆匆來到內城樓。
果然,就看見城內各處火光漫天。
尤其還能聽見城中發出的高呼聲:
“活捉高丘!活捉高丘!”
高丘的心頓時涼了:
“楚寧這個龜兒子,簡直不講武德啊!”
“大人,現在怎么辦?要不要趕緊跑路啊?”
那個親兵也是急得不行。
可現在就只得等著高丘拿主意。
兵沒了還可以再招,城沒了還可以再奪回來。
可要是自己被抓住了,就再無機會了。
高丘凝眸想了想,最后還是艱難地做出了決定:
“把我的親兵都叫上,走密道出城!”
“那夫人們還帶不帶走?”
“帶個屁!就留給姓楚的,自生自滅吧!”
說完,高丘就領著幾個親兵,偷偷地進了密道朝城外逃去。
……
……
天已經大亮了!
經過一夜的廝殺,此時楚軍們正在打掃戰場。
借著初晨的陽光,一具具尸體已經被堆砌到一起,正準備拉到坑里去埋了。
可惜這些人再也看不到這樣的陽光。
而另一邊,楚寧已經安排人手全力救治傷員。
作為軍營里的郎中,陸山可以說是已經見慣了生死。
還記得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形時,陸山吐了三天三夜。
可像現在眼前這樣的血腥景象,陸山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了。
“陸大夫,求求你……補我一刀,讓我痛快的死去吧……”
“求求你了……”
一個低沉無力的聲音響起。
陸山回身看了一眼,這是一名已經被長槍刺穿了胸口,卻還沒有落氣的士兵。
看他年紀也不大,估計和自己差不多。
陸山走了過去,蹲下身平靜地看著他問道: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兄弟們都叫我傻柱。”
“老家是哪的?”
“我不知道,我從小就沒有家。”
陸山看了一眼對方的傷口,這肯定是沒得救了,嘆息一聲,又問:
“那你還有什么遺言嗎?或者有什么話想對別人說的。”
每當面對這些即將臨死者,陸山也總是難免動了惻隱之心。
“沒有了!只求……陸大夫給我個痛快,別讓我遭罪了。”
陸山點點頭,沒有拒絕,像這樣的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兄弟!一路走好!”
說完,陸山揮起佩劍,一劍便砍斷了傻柱的喉管。
接著,又是繼續清點著傷員。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
就在這時,又有人在喊,陸山尋聲望去,就看見一名年輕的士兵滿臉是血,正被一匹死馬壓在身下。
來帶近前,陸山才看清這個士兵的一只手已經完全折斷,不過人精神卻還很好。
這士兵年紀很小,看著也就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看來還有得救。
“來人,把這死馬抬開,救人!”
陸山趕忙喚來幾名手下,一鼓作氣將死馬抬到了一邊。
這時才發現,這名小士兵的兩只腳已經反向折疊,完全被扭曲到了一起。
可人卻還活著。
“陸大夫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陸山內心一陣涌動起來。
說實話,他已經很少會有這樣的情緒變化了。
可眼前這名士兵真的太年輕了。
甚至可以說他還只是個孩子。
而就在這時,陸山身側一名校尉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傷員,似乎發現了端倪:
“小兄弟,你是哪一營的?”
“我……”
“哼!”那校尉道,“你是不是高丘手下的賊軍?快說。”
“我……是高丘手下的兵,但我不是賊軍……”
“哼!還不承認,老子一刀砍死你。”
說著,那校尉就要拔刀。
陸山一把拉住他,怒吼道:“你干嘛?”
“陸大夫,這小子是賊軍,讓我一刀砍了他。”
“哇……”
那地上的孩子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我不是賊軍,他們說來當兵有飯吃,我只是來參軍的,我不是賊軍……”
陸山目光一凜,寬慰道:“小兄弟,別怕,你只是斷了雙腳,我會救你的。來人,把他抬到傷兵營里去。”
話音落下,可根本沒有人動手。
陸山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校尉,怒氣沖沖的說道:
“聽見沒有,把他抬到傷兵營里去。”
先前那名校尉立刻說道:“陸大夫,這小子是賊軍,咱們干嘛還要救他。”
“我是一名大夫,不能見死不救,再說了,即便要殺他,也該由上將軍來處置。”
就在這時,有人看見了正在巡視戰場的上將軍,趕忙喊道:
“陸大夫,上將軍來了。”
楚寧其實也早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況。
就在今早他視察戰場傷員救治情況時,竟意外地發現一個現象。
就是昨晚他雖然下令救治傷員。
可命令傳下去后,似乎是被曲解了。
官兵們確實也在救治傷員,然而卻都是自家受傷的兄弟。
至于敵軍的傷員根本無人搭理。
楚寧這才確定,自己下令救治傷員的意思下面的人根本沒有完全理解。
“上將軍,這里有個賊軍,都傷成這樣了,陸大夫還要救他,咱們自己的人還救不過來呢!”
來到近前,那名校尉當先就對楚寧說起了緣由。
楚寧看了一眼那校尉,又看了一眼陸山,隨后讓人拿過一個水囊,蹲下身親自給那名傷兵喂了一口水。
這番舉動便足以說明了楚寧的態度。
“小兄弟,不要擔心,我會讓人救你的。”
說著,楚寧轉對身后的校尉以及眾人說道:
“記住了,只要他們放下了武器,選擇了投降,就不再是咱們的敵人,所有傷員都要一視同仁。”
地上的傷員聽聞后,怔怔的看著楚寧,好一會兒后,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我不想打仗……我想回家,我想娘親……”
這一聲‘我想娘親’,竟讓楚寧也有些淚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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