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陶尚書瞳孔微微發顫，暗暗猜測樓旻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低下頭，面露難色，沒再開口。
樓旻之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明顯了幾分。
兩人不再說話，空氣安靜了下來。
有了陶尚書的前車之鑒，沒人再敢上前，觸樓旻之的霉頭。就在眾人面面相窺，不知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有人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主子，有要事稟報。”
一人推開門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樓旻之跟前。
“說吧。”
他松垮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用一只手揉捏太陽穴。
下屬有些遲疑，看了眼身后的那些官員。
“無事。”
樓旻之感覺到了他的停頓，睜開眼，笑道：
“這里沒有外人。”
這句話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眼神若有若無地落在陶尚書的身上，讓后者忍不住渾身一顫。
“今日辰時，黃太醫被發現自決在屋……”
“不可能！”
下屬還沒說完，陶尚書猛地打斷他的話，滿臉驚駭地從坐席上跳了起來。
“黃太醫晚間還……”
說到一半，他意識到說錯了話，急忙閉上了嘴巴。
接著驚疑不定地看向樓旻之，見他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就都明白了。
這都是樓旻之的圈套罷了。
想來也是，樓旻之這般謹慎的人物，又怎么會放心證人活著呢？
陶尚書的眼底閃過一絲畏懼。
他跌坐在地上，不敢再發一言。
與此同時，京城北山的亂葬崗。
三月入春后，天氣絲毫沒有暖和起來，依舊是冷風颯颯。
陰暗寒冷的山頭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影，站在高處往下看，任憑寒風吹拂袍角，也不為所動，似乎在找著什么。
終于讓他找到一角鮮明的白色，從隨便裹緊的草席下露了出來。
……
另一邊，慕容雅雅帶著人馬剛入雨林，就遇上了暴風雨。
前一秒還晴朗的天氣，下一秒就是狂風驟雨。
不得已找了處洞穴躲避。
是個位于山崖中段的巖洞，里面又高又深，足以容納所有兵士。
前方部隊先行探路，沒多久就一臉凝重地回了過來。
“主子，需要您確認一下。”
慕容雅雅眼皮一跳，心底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她跟在士兵的身后，走進洞穴深處，在陰暗的角落里，看到了令人驚駭的一幕。
洞穴深處有處天然形成的地下水潭，中間擺放著一塊扁平的巨石，上面壘著一個個白色的頭骨。
慕容雅雅瞳孔猛地一縮，感覺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雖然聽說過土人有著獵人的習俗，但親眼見到頭骨山，還是感覺到濃濃的恐懼和生理性的不適。
她吐出一口氣，淌過水潭，來到巨石平臺上。
近距離地查看頭骨山，冷不丁有個東西入了她的眼。
“這是……”
在視線齊平的位置，有個明顯小的頭骨引起了她的注意，從中間裂開的頭骨縫里夾著一根繩子。
她伸出手輕輕一拽，一個小小的螺殼從里面蹦了出來。
二十年過去，繩子早已被潮濕的環境所腐蝕，但神奇的是連接螺殼的結子，還完好地留了下來。
有人認出來是水手常用的環結。
看到這個熟悉的螺殼，一陣痛意揪住了慕容雅雅的心。
“我答應方伯要帶你回家。”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不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眼前這個小小的頭骨，是方伯年幼的大兒子。
氣氛一下子就肅穆起來。
其中有幾個曾經來過牛島的水手，深深地垂下頭，露出悲戚的神情，無聲地流下了眼淚。
在眾人為犧牲的人們哀悼之時，洞外突然有道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殿下！”
呼吸急促地跑到慕容雅雅的跟前。
她認出眼前的人是派到附近巡邏的兵士。
士兵眼中盡是恐懼之色，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急急忙忙地道：“我們的人失蹤了！林……”
他說到一半，眼中的恐懼之色越發地濃了。
“林中有野獸！”
聽到這話，眾人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野獸！”
“定是那些土人！”
來過牛島的水手們對土人有著徹骨的仇怨，當即站出來往外走。其他人也被帶起了情緒，抄起家伙，跟在身后走去。
見狀，慕容雅雅瞇了瞇眼睛，高聲喊道：
“停下！”
聲音在空曠的洞穴內久久盤旋。
“按照你們現在的狀態，出去對上土人，是想給對方送菜嗎？”
她翻了翻白眼，無語道。
“可是……”
有幾人還想反駁，被慕容雅雅抬手打斷。
“阿桂，把弓弩發下去。”
她瞇著眼睛，笑了笑，眼神透露出一絲殘忍。
“是！”
阿桂興奮答道。
雨林中下著暴雨，痕跡消失地很快，必須加快動作才行。
前后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弓弩下發到每個人手中，樣式都有所不同。
慕容雅雅環顧四周，堅定的眼神對上眾人的目光。
“重弓手注意隱蔽身形，輕弓手跟在我的身后。”
她頓了頓，高舉手中的弓弩，聲調拔高了兩個度。
“收復牛島，奪回尸骨！”
眾人都跟著喊了起來。
“收復牛島！”
“奪回尸骨！”
“找回榮耀！”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干。
真正對上土人后，他們的劣勢就凸顯了出來。
土人的數量遠遠少于他們，卻因為熟悉地形，動作靈巧，又借著風雨的掩護，在枝葉茂盛的雨林中上躥下跳。
速度之快，用人眼根本無從捕捉。
樹上隱匿著身形的重弓手，在上面瞄準了半天，連一根箭都沒射中。
慕容雅雅的衣服早已被冰冷的雨水所浸透。
她拉下雨衣，警惕地環顧四周，對寒祁暉說道：
“這樣下去不行的。”
土人還未傾巢出動，現在這般是在消耗他們的體力。到時候體力告劫，只能束手就擒。
“要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里。”
這個道理寒祁暉也懂，但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眉心皺成了一道“川”字。
慕容雅雅靠在樹干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抱著一絲一毫的希望，她再一次啟動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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