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強忍著心中的局促回應過，杜世斗從小到大都沒被人稱呼過先生，心中油然萌發了股愉悅感后跟著杜小妹進了餐廳，便趁著她讓人上面條的時候嘀咕了句：“這人彬彬有禮的好像大知識分子，怎么跑來當管家了？”
詫異的看了眼老爹好奇而又不好意思問的模樣，杜小妹還以為昨天他就應該習慣了才對，畢竟白天鵝上可是有飛行小組伺候，下了飛機后又是公司車隊接過來的，并且為了保證安全還用的防彈車，后面進了城堡吃過飯休息也沒說什么，還以為他習慣了來著。
現在想來，應該是看花了眼，沒什么功夫去想去問自己才對？
杜小妹當然不知道自己猜中了事實，杜世斗帶著一大家子兒子媳婦孫子孫女的，在登上白天鵝后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金發碧眼的男女服務員，裝修精致的機艙，明亮到一塵不染的墻壁，軟到陷腳的地毯，從未見過的水果飲料。
如果只是這些，杜世斗肯定會和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女的嘀咕下，相信自有人，比如孫子杜鋒肯定會去打探。
然而，和他一起登機的還有外人蔡丁香和喬玉珍，說是建國老師的親戚要去美利堅。
于是他就沒好意思問出來，這一路上連最跳脫的杜鋒，也老實的像個乖寶寶。
由于之前在飛機上的震撼，杜世斗在下了飛機后看到早就等著的車隊，便看在眼里坐到了城堡，不知是旅途的疲憊還是一路精神亢奮，到了城堡里后隨便吃過，也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只是由于年紀大睡眠少，想要休息的杜世斗竟然有了認床的癥狀，睡下三個多小時就醒過來，一個人在寬大臥室里轉悠個多小時，才抱著被子在沙發上再次睡下，可也只又睡了兩個小時，就再也怎么都睡不著了。
既然睡不著，杜世斗就在客房里轉悠起來，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研究沒多大會便聽到門外隱約傳來了聲音，這才在杜小妹開門時出現在她面前。
于是，自持身份的杜世斗在坐下后才問了大約翰的身份，杜小妹看了眼正讓人端上來面條的邁雅，開口道：“這個回頭再和您說。”
“紅旗和小兵還沒起能睡的？”
只以為杜小妹有什么顧忌，杜世斗瞅了下桌子上的人，才發現只有老二杜紅軍家的孩子在，旁邊陡然傳來了聲大響：“咚——”
先前的好奇被這聲大響岔開，杜世斗轉頭發現是個巨大的座鐘，也就想起昨天晚上吃飯時它也響過，遠處傳來了一迭聲的招呼：“來了來了，我潑了點雞蛋，一個人一個荷包蛋——”
杜鋒飛快開口道：“我兩個，我給你說了。”
“唉，小鋒——”
杜世斗開口的瞬間，跟著端了飯碗女傭的陳和平已經用圍裙擦著手開口接上：“當然當然，你兩個，我專門放到面上了。”
陳和平說話的語速很快，杜世斗后面的呵斥也就咽了回去，只以為陳和平也是城堡的廚師時，杜小妹已經開口道：“陳師傅也坐下吃吧，這兩天麻煩你了。”
“不，不麻煩，你們吃，我那邊還沒收拾完，你們吃。”
陳和平雙手連擺的說了兩句轉身就走，杜小妹也沒繼續開口留他，廚房那邊有大廚有廚娘還有幫工，哪里會輪到請來的他收拾。
目送陳和平離開，已經拿起筷子的杜世斗聞著撲鼻而來的香氣，挑起一筷子吸溜著吃了，邊吃邊說道：“我看你對他很客氣？”
瞥了眼旁邊站著的大約翰，杜小妹很想說您吃飯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自己對陳和平客氣，那就是暗指對大約翰和邁雅以及服侍的人不客氣，明顯有挑撥自己和這些人關系的嫌疑。
當然，由于說這話的人是杜世斗，這會兒杜小妹心里再不爽，那也只能憋著。
杜小妹不置可否的時候，旁邊站著的大約翰卻用異常流利的普通話開口道：“先生，陳先生也是老夫人請來的客人，對待客人當然要有敬意才是，而我和邁雅都是老夫人的家人，家人之間的關系自然是要隨意些。”
你和杜小妹是一家人？
正用嘴去接面條的杜世斗愣了下，從滿臉隱現傲然的大約翰臉上收回目光，他便發現對面的杜小妹也面現怔愣，嘴角當即是一扯就要開口時，門口處傳來了個嚷嚷的聲音：“娘——”
隨著聲音，鄭秋花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瞅過里面的情景后面現驚訝：“姥爺，您這么早就起來了？”
“嗯，冬花，你快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
點了下頭，杜世斗沒有見外的說了，來到女兒家女婿外孫都不在的，他也沒拿自己當外人：“吃口熱乎的。”
“好的，姥爺。”
鄭秋花說了下時，旁邊的大約翰轉頭看向了杜小妹身后側位的邁雅，后者連忙提起大裙擺道：“我去看看。”
目送提著裙擺離開的邁雅，鄭秋花自顧自的坐到了杜小妹的另一邊，開口道：“娘，我還以為您去地里了。”
“原本是想去的，這不和你姥爺吃過再去。”
杜小妹嘴上說著目光看向了旁邊的杜世斗，就見老人依舊吃到嘴發出巴扎聲，在空曠寬廣的飯廳里消失不見。
很快，隨著邁雅的去而復返，穿著仆從裝的金發碧眼女孩端著個木盤到了餐桌旁，先前仿佛不存在的布朗出現后端到了鄭秋花的面前，接著微微躬身后退一步到了旁邊站定。
目光從入口的大約翰，杜小妹身后的邁雅，鄭秋花身后的布朗身上掃過，杜世斗是依舊吃的嘴里發出巴扎聲看向杜小妹，發現她正低頭吃起面條，卻沒有和以前那樣發出吸溜聲。
莫名間，杜世斗發現杜小妹變的極其陌生起來，要不是身上穿的還是深藍色褂子（他不知道這是杜小妹下地的時候穿的衣服），面色卻比上次見到時白了不知多少，身上多了種距離感來。
“姑，我還要碗，你這里有蒜嗎？”
寂靜的飯廳里面，杜鋒一推面前的空碗沖著杜小妹說過，她也就開口道：“邁雅，去看看廚房里還有沒這種面條，再拿些蒜過來。”
請了老爹和兄弟姐妹過來做客，即便杜小妹懷疑這個侄子是不是能再吃一碗，也只能滿足他的這個愿望。
“是。”
邁雅再次提起了裙擺轉身走了，好似被杜鋒這個還要吃的舉動打斷了先前的感覺，杜世斗也就想起了這次過來的目的：“什么時候去醫院檢查？”
杜世斗開口的瞬間，杜小妹停下了口中的筷子，不過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發現如果在家里這個情景的話，她完全會邊吃邊說話，而不是現在這種有人說話她就會停住動作，以目視對方來表達尊敬。
腦海中飛快閃過這么個念頭時，杜小妹開口道：“這兩天先不去醫院，您休息幾天恢復下身體狀態再去。”
“恢復下身體狀態？我現在狀態就不孬。”
杜世斗神情一愣下意識的開口說過，便見杜小妹轉頭看向旁邊的大約翰，后者開口說道：“先生您經過長途跋涉而來，身體機能肯定會受到影響，為了保證檢測結果不被這種影響干擾，主人才這么要求的——”
主人？
聽著對方的普通話比自己都要流利，杜世斗是滿臉愕然之際這個主人時，餐桌旁的鄭秋花已經開口接上道：“姥爺，這是建國安排的。”
發現是鄭建國安排的，杜世斗點了下頭面露和藹笑容道：“行，既然是我的好外孫說的，那就沒問題，姥爺就多休息休息。”
自打鄭建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成為齊省高考狀元，杜世斗也就在杜莊以及周邊十里八村出名了，雖然這貨自打考上大學后從沒去看過自己，他心中的高興是到現在想起來，那也會老懷大慰高興不已。
只是，有好些年沒見過這個外孫了。
想著這些年來不時登上人們日報和電視的鄭建國，杜世斗說完后眨巴眨巴老眼，面現遲疑道：“他什么時候來？”
“嗯，他這次過不來。”
杜小妹手中的筷子再次停下看了眼鄭秋花，不想后者也正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回過頭看向了杜世斗：“姥爺，建國那邊太忙，他的住院醫培訓馬上要結束，不過他女朋友會來，今天就會來，這應該就是咱家那邊的進城了。”
“進城？今天進城？”
杜世斗猛然間抬高了幾分嗓門時，一雙眼睛也就看向了杜小妹：“蟈蟈他人不在這里，那女的愿意？”
想起卡米爾把鄭建國迷到魂都勾走似的，杜小妹嘴角扯了扯道：“他們倆已經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杜世斗再次蒙了下面現問號時，旁邊一直豎著耳朵的杜瑩瑩面色變了下：“他們睡一起了？”
“在這邊那叫同居。”
眉頭一皺的鄭秋花開口說過，又瞪了眼這個表姐：“這邊男女關系比較隨便，姥爺，建國很中意這個女孩——”
放下手中的筷子，杜世斗右手的拇指在幾個指關節上點來點去一番，接著開口道：“建國好像是牛年的吧？”
杜瑩瑩飛快開口道：“是，比我小六歲。”
“是，你屬羊。”
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起，先前還急著去醫院檢查的杜世斗將剩下的吃掉，接著用掌心抹了下嘴角時，瞅著杜小妹的眼睛閃爍了下：“這個，這個女人知道蟈蟈和人有個孩子吧？”
“知道，以前還隨建國來看過孩子。”
停下筷子的鄭秋花說了，杜世斗在眨了眨眼后掃過堪比自家堂屋的飯廳，開口道：“他是不是奔著建國的錢來的？”
“不是，爹——”
眉頭一挑，杜小妹飛快抬起頭說了，不過也只是說到這里，因為她知道鄭建國給卡米爾買了房子和股票，當然這些都是鄭秋花說給她聽的，而鄭秋花又是從鄭冬花那聽來，屬于母女間的秘密。
老娘看了過來，鄭秋花只得接口說起：“姥爺，那個女孩并不是貪圖建國的錢，因為如果她的目的是錢的話，現在她已經達到了，建國給她買了房子和股票。”
“那可能是放長線釣大魚呢。”
腦海中幽幽閃過這么個念頭，杜世斗并未說出口，畢竟女孩是鄭建國的女朋友，而且還是今天要上門來拜訪的，這話要是說出口，那是在貶低自家寶貝外孫挑女朋友的眼光。
杜世斗的想法只是在腦海里閃過，不想旁邊昂然挺胸站著的大約翰開口道：“先生，主人和卡米爾小姐會簽訂婚前條約，協議。”
一句話將桌子上所有人的目光引來，大約翰面對著五張寫滿疑問的面頰，繼續說起道：“就是約定婚前財產的歸屬，婚后生活費用和零花錢的內容，用以保障雙方的利益不受損失。”
“？？？”
生平第一次，杜世斗發現自己明明能聽懂對方說的什么，卻無法理解這里面的含義：“婚前財產？生活費用？零花錢？”
杜世斗滿臉問號的時候，杜小妹卻眼前一亮的開口道：“也就是說，卡米爾和建國結婚后，沒有支配他錢的權利？”
“先生允許的話，比如任命卡米爾小姐進入公司，是可以的。”
大約翰開口的功夫，就見杜小妹頓時面現無語模樣，于是繼續開口說了起來：“先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這——”
差點說你這不是廢話了，杜世斗不大的眼睛又瞪大了幾分，好似不敢相信的瞅著這個洋鬼子，確切的說是他臉上談起鄭建國時的傲然，怎么感覺好像他在與有榮焉似的？
哦，這家伙是建國的管家！
懷揣著這么個念頭，杜世斗對于這家伙的好奇也就越來越重了，于是在杜鋒的面條上了桌子時，他就在和杜小妹離開飯廳后問了出來：“這個管家在哪找的？”
“爹，他并不是建國的管家——”
脫口而出說了半句，杜小妹原本想說大約翰還是保護傘集團，那個價值幾十億美元公司的總經理時，話到了嘴邊才醒悟到那不也是在幫建國管的？
話只說了半句，杜小妹并不是不知道怎么說下去，相反關于大約翰的身份問題，她從鄭秋花以及鄭冬花那里聽了不少：“管家只是個稱謂，實際上他和建國更像是伙伴和朋友，約定幫助和伺候建國一輩子的關系，這點從他來代替建國領著卡米爾上門就能看出來——”
杜世斗開口道：“卡~米~爾？有人姓卡的？”
杜小妹眨了眨眼后開口道：“卡米爾是美利堅人，全名有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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