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雪有站了起來。
“我們通過計算機仿真，建立了汽輪機的設計模型，我們這里，有一款零級壓氣機葉片的設計，不知道能否滿足貴方的需求。”
圖紙攤開，各種數據介紹起來！
沒有人喝酒了，他們都認真地聽了起來，謝爾蓋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零級壓氣機，簡直就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啊！
等到聞雪有介紹完畢，謝爾蓋目光復雜，看向了秦濤。
“秦總，這位聞工的設計，真的是太棒了，我有一種預感，這種設計放在我們的燃氣輪機上，應該能完美地匹配。”
“那是當然，聞工是我們國內燃氣輪機方面的天才。”秦濤說道：“他最近還在研發更先進的燃氣輪機，既然大家伙都在，就讓他獻丑，給大家伙講一講。”
“壓氣機的核心技術在于葉片設計。隨著負荷的提升，壓氣機內部流場的逆壓梯度更加明顯，伴隨著復雜的激波、轉變、流動分離等現象，需要通過合適的葉型設計同時滿足壓氣機負荷與效率的要求。目前，隨著先進的計算機的應用，這種復雜的流體，已經可以通過計算機來進行模擬了，我們在這方面，進行了很多的研究，剛剛介紹的那個葉片，就是我們在這個方面的研究成果。”
謝爾蓋的目光中，帶著羨慕，要是能有先進的計算機來模擬就好了，可惜，他們買不起啊！
手頭的計算器，還是秦濤給送的，用來模擬的計算機，價格昂貴，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燃燒室部分的核心技術在于通過結構設計實現更優的燃燒方式，達到高穩定性、低排放以及燃料適應性等方面的要求。目前，我們注意到，歐洲對環保的要求越來越高，我們的發動機，不僅僅要功率大，還要降低排放，降低污染，同時，還要有多燃料的適應性，不僅僅能燒重油，天然氣之類的，也要能燃燒才行。”
“我們向歐洲推銷燃氣輪機，他們挑剔我們的，最主要的一條，就是環保。”波波夫感慨了一句。
作為這里的負責人，他這兩年，也在到處跑。
紅色帝國轟的一下子就沒有了，各種大型軍艦的建造也就停下來了，他們這里生產的燃氣輪機，一下沒有了用武之地，所以，波波夫只能跑去歐洲，到處忽悠著使用他們的燃氣輪機。
但是，看到了他們的參數之后，人家或許還能感興趣，但是，看到了排放之后，就搖頭了。
秦濤心中暗笑，環保，排放，這不過就是個借口而已，是一個相當好用的借口！
想要打入歐洲市場，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歐洲有發動機巨頭羅羅公司啊！曙光聯合體想要去和羅羅公司競爭，那怎么可能？
所以，推銷肯定是受阻的，人家不方便直接說性能不夠先進，所以，干脆就挑環保的毛病了。
在來的路上，秦濤就和聞雪有說了這些內容，現在，由他來忽悠人，最為合適。
“透平的部分，最關鍵的是冷卻技術，同時也是重型燃氣輪機最關鍵的核心難點之一。貴方提出來的新一代燃氣輪機的溫度要達到一千兩百五十度，這其實已經落伍了，我們觀察到，西方已經在向一千四五百度的方向發展了，想要讓葉片在這種溫度上正常工作，要有合適的冷卻方式，包括內部強化換熱和氣膜冷卻…”
聞雪有介紹得差不多了，秦濤知道，該自己出馬了。
“貴方如果想要將自己的燃氣輪機，賣到歐洲去，那就得進一步提升技術。”秦濤開口說道：“在燃氣輪機方面，我們也已經預研了不少技術，我認為，我們雙方之間進行合作，相互交換自己掌握的技術，是最好的。”
如果要是來這里尋求技術支持，那么，二毛雖然窮，也不一定肯給，對二毛來說，他們最想要做的是賣產品，就像是剛剛最開始見面的時候，波波夫要賣十臺燃氣輪機給己方，雖然說是白菜價，但是絕對不便宜。
賣產品，可以不停地賣下去，細水長流，賣技術，不管賣了多少錢，都是一次性。
除非是山窮水盡，否則的話，二毛怎么肯把壓箱底的技術給出來。
但是，雙方相互合作，那就不同了。
二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們的燃氣輪機賣出去，但是，人家卡著很多技術標準不放，對他們的產品看不上，他們必須要改進，而改進需要的相關技術，又恰好在秦濤他們手里。
這樣，大家伙相互交換一下技術，不是公平合理嗎？
波波夫沉思了片刻，然后問道：“你們需要什么技術？”
聞雪有帶著興奮，把需要的那些技術說了出來。
相關的材料、生產工藝…就是沒有燃氣輪機的整體設計圖！
如果只要這些的話，說明了什么？
東方有自己的燃氣輪機研發體系，只是在材料和工藝上欠缺了一些啊！
“你們，你們不要燃氣輪機的具體詳細設計圖嗎？”波波夫向秦濤問道。
秦濤搖搖頭，要什么要？根據你們的那些廢紙，咱們早就把詳細設計給復原了，需要的是材料和工藝。
眼前的波波夫，或者是已經忘記了曾經這樣賣廢紙發了一筆，或者是不敢推測，東方可以靠著那些草稿紙，把設計給推演出來。
“對了，如果貴方肯出口給我們相關的生產設備，我們倒是可以花錢來采購。”秦濤說道。
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南方汽輪機廠的那些生產設備，如果有兩套的話，直接拆下來，送給己方一套，還是相當不錯的選擇，他們賺了錢，己方得到了生產設備。
“貴方的這個提議，我不能直接答應。”波波夫咽了口吐沫：“我需要和上級相關領導請示。”
如果直接賣產品，哪怕價格便宜些，僅僅是保本也成，波波夫都可以做主，但是，賣生產技術和工藝，就不同了。
“當然。”秦濤說道：“我們會在這里住幾天，等待你們上級領導的回答。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想要在這里參觀一下。對了，我認為，貴方最好能抓住這次機會，要么飛上山巔，要么跌落谷底。”
波波夫的身體一震。
會議結束了。
謝爾蓋回到了設計室里，手里拿著筆，在圖紙上飛快地畫著，雖然他沒有用繪圖工具，但是，畫出來的圖形，卻是有板有眼，相當的標準。
咚咚！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
“這里怎么空蕩蕩的，謝爾蓋先生，只有您一個啊？”
“現在又沒有任務，留在這里干什么？”謝爾蓋回答了一句：“他們都出去工作了，有的去跑出租車，有的去當搬運工，總是不發工資，大家得想辦法生活啊！”
當他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語氣苦澀。
曾經，這里是紅色帝國最牛的燃氣輪機研制單位，這里的人領著不錯的薪水，過著舒服的生活，每天也都能認真地撲在工作上。
現在？呵呵呵，他也只剩下苦笑了。
等到發完了牢騷，他才看到了來人，正是秦濤！
秦濤說要在這里四處轉轉，波波夫當然派人帶著他們轉悠，不過，在中途，秦濤卻和他們分開了，直撲這里的設計室。
按說，這種部門需要嚴格保密的，安全措施很好，但是，連個門衛都沒有，秦濤就這樣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謝爾蓋先生，那您想過找別的工作嗎？”
“當然有過這種想法，不過，我還有些積蓄，莪們這里的通貨膨脹不是很嚴重，還能生活，我也沒有別的本事，就是想要研制燃氣輪機。”
“那么，您想換個更好的地方，研制更加先進的燃氣輪機嗎？”
謝爾蓋從自己的設計圖上抬起頭來，鄭重地望向了秦濤：“你和那些大毛人，歐洲人，美國人一樣，是打算來挖我走的？”
自從紅色帝國崩塌，一切都徹底亂套了。
曾經享受不錯的待遇，可以安心工作的這些技術人員，立刻發現，就連填飽肚子都很難了，不過，只要是有本事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會有口飯吃。
不斷地有人來挖。
原本就是大毛籍的人，很多都選擇了回大毛國，還有一些，被西方挖走，過西方的生活了。
留下來的，在苦苦堅持著。
一部分是沒本事的，另一部分，是有理想的，很明顯，謝爾蓋屬于后者。
“我是想要請您去我們那里工作的，但是，和那些人不同。”秦濤說道：“我無法給您許諾高額的薪水，優厚的待遇。和西方人開出來的條件，完全無法相比。但是，我可以保證，您的理想，可以在我們那里實現，不知道您是否關注國際形勢，我們的星辰號，被某國無端指責，還要強行檢查。”
謝爾蓋點頭：“是的，這是國際上最熱門的大新聞。幾乎每天，電視臺里面都會播放最新進展。”
“那您知道，這是為什么嗎？背后的深層次的原因是什么？”
“請講。”
“因為某國會認為，我們中國會逐漸強大起來，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威脅，所以，他們想要遏制我們的崛起。”秦濤說道：“我們的崛起之路會充滿波折，但是最后，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們的艦隊，會航行在世界各大洋，我們將會建立起來一支強大的海軍，保護著我們的海上運輸線，維護世界和平。”
那些意志不堅定的，或者只為了錢的，向往西方世界的，已經被挖走了，留下來的，都是有理想，有堅定信念的，秦濤最喜歡這些人了。
既然來了曙光聯合體，那就不能僅僅是將技術帶回去，還有人才，甚至，人才更加重要！
秦濤的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謝爾蓋：“雖然目前我們的海軍還很弱小，但是，我們已經準備要邁開大步向前進了，我們會像曾經的紅色帝國一樣，一艘接一艘地下水軍艦，我們需要大批的先進的燃氣輪機，謝爾蓋先生，我相信，您也一定希望看到自己設計的燃氣輪機，能夠裝到軍艦上。恕我直言，這里是沒有前途的。”
二毛是沒有前途的。
紅色帝國崩塌，除了大毛，二毛是接收遺產最多的了，但是，最后呢？
沒有任何的遺產能保留下來，該賣的賣，該扔的扔，強大的國防工業，全部都沒了。
任何一個人，都能夠看出來，就看相信不相信了。
“我需要考慮考慮。”謝爾蓋還在猶豫。
他對這里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僅僅聽了秦濤幾句話，就離開這里，背井離鄉。
“嗯，在我們離開前，給我答案就可以了。”秦濤說道：“不過，如果您要是去了我們那里，就能見到很多老朋友了。你們將會一起，實現曾經的理想。”
見到很多老朋友？
謝爾蓋心念一動。
秦濤賣了個關子，然后離開。
除了謝爾蓋，他還有幾個攻略對象，都是這里的技術骨干。
鄭明和聞雪有，還有其他幾個人，則是在生產車間里面轉悠。
“這里的服裝，怎么看起來像是一件太空服？”當他們來到一個車間的時候，看到了外面掛著的服裝，非常的好奇。
“差不多，這件衣服，是給焊工穿的，穿上之后，需要鉆到那邊密封的焊接房內，里面充滿惰性氣體，然后在里面工作。”一旁的人介紹道。
頭盔，厚實的服裝，后面還拖著氧氣管，這東西就夠笨重的了，如果要穿戴上這些東西去焊接…
“這可是個技術活兒，對了，這里的工人呢？”此時，秦濤已經回來了，向帶隊的人問道。
“工人？不知道，這里的焊工嚴重過剩，他估計去開出租車了吧。”
秦濤點頭，這種技術工人，跑去開出租車，絕對是一種巨大的浪費啊！得讓他們的技術，有發揮的空間才行！
這天晚上，秦濤就帶著一箱酒，前往專門搞這種焊接的焊工家里。
波波夫對于秦濤挖墻腳這件事，毫不知情，他曾經拿過秦濤的不少好處，對秦濤是非常放心的，這幾天，他來回去各個部門跑，給各個領導做匯報。
“波波夫，他們要是得到了這些工藝和生產技術，能生產出來燃氣輪機，和我們競爭嗎？”一名領導鄭重地向他問道。
“東方研究燃氣輪機，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他們在某些方面，還獲得了突破，但是，他們并沒有任何一款自研的燃氣輪機裝上軍艦，就連他們引進了斯貝技術之后，也沒有在斯貝發動機的基礎上改進出來，所以，我認為，在十年之內，他們是不可能把先進的燃氣輪機研制出來的。”
波波夫很肯定。
“既然這樣，為了讓我們的曙光聯合體能發展下去，可以答應他們的要求！”
主管領導終于拍板了。
波波夫心中一放松。
“但是，價格方面，一定不能低，你們賣的錢，我們抽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留給你們自己發工資。”主管領導繼續開口。
雖然被抽了三成，讓波波夫有些心疼，但是，能賣一筆錢，給職工發工資，還是讓波波夫非常高興的。
而且，他們也可以多賣一些，這樣就能得到更多的資金了。
帶著這樣的好消息，波波夫回到了曙光聯合體，繼續和秦濤等人商談。
生產工藝、加工設備、尤其是最重要的渦輪葉片生產和焊接的各種設備，都被采購到了，整個項目，花費了上千萬美元，但是，和原本的預期投資，還是少很多。
而且，有了這些之后，國內就會迅速地彌補短板，到了年底，說不定，第一臺重型燃氣輪機，就能上臺架試車了。
這絕對是個巨大的飛躍啊。
波波夫也很高興，有了這一筆資金，工人就能拿到工資了，如果再不發工資，估計整個聯合體就要散伙了。
“秦，接下來，你們要去哪里？”
接下來，就該去購買現代級了啊！海軍要迅速發展壯大，外購也是一條不錯的道路。
“我們既然來了，當然要去看看老朋友了。”秦濤說道：“明天，我們去黑海造船廠看看。”
既然來到了尼古拉耶夫市，當然要去看看那艘已經銹跡斑斑的瓦良格號了。
“嗯，你和那邊已經是老朋友了，那我就不摻和了。”波波夫很識趣，他原本想要帶著秦濤四處轉轉，如果秦濤他們再買東西，那他也好從中分一杯羹。
黑海造船廠？那就算了，畢竟，秦濤已經不止一次去過黑海造船廠了，還曾經幫忙處理過廢鐵，是黑海造船廠的恩人。
既然出來，那就聽秦濤的，所以，聞雪有留在這里繼續交易，走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還有包括謝爾蓋在內的大批的技術人員，都給帶走了。
鄭明跟著秦濤，帶著幾名助手，來到了黑海造船廠。
當看到舾裝碼頭上那艘孤零零的瓦良格號的時候，鄭明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曾經，當聽說二毛要處理這艘軍艦的時候，劉老動心了，想要派鄭明過來談判，協調購買的事情，但是，在秦濤的阻止下作罷了。
這艘軍艦，是一定要買的，但是，絕對不是現在。
所以，鄭明就沒有來。
劉老多次撫摸著瓦良格號的照片出神，他知道，劉老對這艘軍艦念念不忘，他同樣也是，現在，終于看到了！
軍艦的表面，已經銹跡斑斑，似乎隨著那個帝國的逝去，也在逐漸凋零一樣。
“馬卡羅夫先生，您這是干嘛？天天看著瓦良格號出神嗎？”此時，秦濤帶著鄭明，已經來到了造船廠的家屬區，這里，最好的位置，有一座別墅，就在別墅的露天陽臺上，一個人坐在那里，目不轉睛地看向瓦良格號的方向。
此時，聽到了這個招呼，馬卡羅夫才扭頭過來，看到了秦濤，臉上露出了苦笑。
“秦，聽說你最近幾天在曙光聯合體那邊，我就估摸著，你肯定會過來看我的，那邊都談妥了？”
秦濤點頭：“是的，那邊都談妥了，你這邊，有沒有什么廢鐵？那艘廢鐵，賣不賣？”
看到秦濤手指的方向，鄭明的心在不由自主地激動，秦總難道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就可以把瓦良格號給買下來？
當然不是了，這只是開玩笑而已。
馬卡羅夫搖頭：“那艘廢鐵，是屬于國家的，我們沒有權力處置它。”
還得等兩年，到了95年，二毛的領導，覺得瓦良格號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才會將處置權交給黑海造船廠，現在，還是帶著希望的。
“好吧，那你們留著繼續生銹吧。”
說話間，秦濤已經走上了露臺，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馬卡羅夫旁邊的椅子上，給身后的人打了個招呼，于是，各種食物，酒水，都給擺到了前面。
“也沒啥好東西，隨便帶了點土特產。”
雖然黑海造船廠已經經營困難，但是，對馬卡羅夫這樣的人來說，吃喝還是不愁的，這些土特產，不管什么貴重的禮物。當然了，以馬卡羅夫的個性，真的送貴重的，他也肯定不收。
“秦總，又看上我這里的什么好東西了？”馬卡羅夫向秦濤問道。
“你們的零號船臺上，有兩臺900噸的吊車，如果你們要是沒用的話，就賣給我吧！”秦濤開口說道：“你們要是包拆裝和運輸的話，一千萬美元一臺，如何？”
軍艦沒法做主，這吊車總能做主吧？
那兩臺吊車？馬卡羅夫表情復雜。
當初，為了造重型載機巡洋艦，他們改造了自己的零號船臺，采購了兩臺九百噸的吊車，這樣，在前一艘軍艦組裝的時候，后一艘的分段就能在旁邊建造，等到前一艘軍艦下水，后一艘的分段直接吊過來，焊接就行了，大大的提升了造船的進度。
現在，那兩臺吊車，都賣掉？
“喂，馬卡羅夫廠長，有客人？”就在這時，又有人過來打招呼了。
“是的，介紹一下，這位是秦，東方來的，曾經幫助我們處理過廢鐵。秦，這位是亞爾莫連科，他是尼特卡基地那邊的負責人。那邊已經沒用了，所以，經常來看我這個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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