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大荒劍帝 >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離開
  血魔關下地底極深處,有血池滔滔涌蕩,兇煞之氣沖天。

  此地便是神池,乃血魔宗立宗之根本。

  如今,大長老正如死狗般倒在地上,一團猩紅神池血水,將他身體包裹在內。

  “滋啦啦”聲響不斷傳出,如冷水潑在炭火上,伴隨著雷光迸濺,令人頭皮發麻。

  許久,不斷抽搐的大長老,終于痛快的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沒事了。”低沉、嘶啞的聲音,自神池中傳出,接著那翻滾的血水表面,浮現一張蒼老面孔。雖略有模糊,但那一雙陰翳、森然的眼眸,卻讓人心頭悸動不已。

  熒水急忙恭敬行禮,“拜見老祖。”

  “嗯。”那面孔嘴巴開合,聲音在地底回響,“你且將今日之事,完整的說一遍。”

  “是!”熒水急忙將事情說了一遍。

  血魔老祖的聲音露出凝重,“十二色雷霆……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熒水恭敬道:“妾身親眼所見,那雷幕驟然而起,直達九天之上,其勢煌煌其暈灼灼,正是十二色交織流轉,瑰麗而又絢爛……”幸虧此番,大長老急于討好老祖,主動請纓做了血神魔念的載體,否則如今生不如死的,可就是她了。

  沒事?呵!

  命是保住了,可大長老體內初凝的不滅骨,已被徹底侵蝕、崩碎,自此大道斷絕。

  血魔老祖沉默幾息,道:“傳令,全面封鎖墜世洞天,宗中長老以上非閉死關者盡數遣出,不許飛出一只蒼蠅去!”

  “是,老祖。”熒水躬身領命,但很快又面露遲疑,“洞天墜世一事,如今傳遍四方,按照規矩落入血魔宗境內,我等可獨享三年,如今期限早已超過,各方對此大為不滿……”

  “哼!”血魔老祖冷笑,沉沉道:“誰若不滿,便來找老夫要個說法吧。”

  熒水瞳孔縮了縮,行禮后快步離開,“看來,這洞天中的先天神祇,位格比想象中更高,竟讓老祖如此動心……這或許,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她嫵媚眼眸之間,一片熾熱。

  地底,神池所在。

  “一念靈動,竟引得十二色劫雷降臨,如此位格必是最頂尖的先天神祇,難怪敢以‘太初’為名……甚至是能與太陽、太陰相媲美的無敵存在,只因先天不足,才會給老夫可趁之機!”

  “時也命也!我血魔宗得此神殞之地,覓得神祇寄生秘術,惜過往無盡歲月,空有這屠龍之術,卻無施展余地,不料此機緣蟄伏數萬年,竟應在了老夫身上,合該我血魔宗大興!”

  “哈哈哈哈!”

  狂笑聲,在地底震蕩、回響。

  轟隆隆——

  神池劇烈沸騰,那盤坐于血水底部,形如枯槁干尸的身影,此刻驀地睜開雙眼。

  隨著這一舉動,神池血水開始被吸入體內,血魔老祖的身軀快速變得豐滿起來。

  通天之路就在眼下,他又何必閉關苦修,去闖那九死一生的破境之路?!也該醒來了!

  ……

  立起城隍廟,完成敕封之后,羅冠暗中觀察一陣,確定新開辟的神道運轉正常,在得到香火祭祀后,董青吉的實力正不斷提升。而且隨著消息傳播,信眾快速增加,想來這份提升,還遠沒有達到盡頭。

  經不住蘇卿的“威脅”,羅冠喚來董平,吩咐他每日藥膳劑量,可適當增強三分,又讓他這段時間,多多陪伴雙親后,便回到了大東山上的洞府。

  我羅某人正人君子,自不是貪婪美色,實在是短短一月,還未能完成對彼岸指引的澆灌。做人做事,當有始有終才可,何況這機緣日后必有大用,萬萬不可馬虎。

  回山第一日,玉米配白粥。

  第二日,照舊。

  第三天,忍無可忍的羅冠,終是按著蘇卿制裁了一頓,讓這小娘皮知道什么叫霸王長槍。

  可惜,威懾只維持了幾日,她就又故態復萌,而且羅冠還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事情——花神在故意沉睡,將身體掌控權交給蘇卿,她怎么想的?膽子真是大!

  就不怕這瘋婆娘,把她身子給玩壞了?!還是說,花神她故意的……嘶!好你個花神,我一直覺得,你是沉穩內斂性子端莊大氣,沒想到你給我留了一手是吧?

  算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柿子花落了,結出青色的小果子,在微風撫摸與暖陽的照耀下,一點點變得鮮紅。

  柿子熟了。

  羅冠也該走了。

  他得承認,這半年比在黎元鎮的日子更妙不可言……咳咳,更難捱。

  畢竟,隨著“彼岸指引”不斷生長,花神(蘇卿)的戰斗力,也隨之不斷提升。

  好在,那種泡茶喝的紅彤彤的小果子,效果的確不錯,終是保全了羅冠男人的尊嚴。

  “走了。”

  洞府外,羅冠揮揮手,大步離去。

  背影灑脫,大有男兒行走天下,豈可男女情長的氣度。

  蘇卿扶著腰,臉色紅紅,“喂!”

  羅冠不回頭,擺了擺手,“莫要戀戀不舍,我輩修行之人,當習慣這種短暫別離。”

  蘇卿嗤笑,“你走錯方向了!山根寨,在那邊!”

  羅冠:……

  他抬頭,日光之下,露出兩只略重的黑眼圈,接著不動聲色掉頭,就此一去不回。

  撲哧——

  蘇卿笑的前仰后合,還未系好的腰帶松松垮垮,露出胸前一抹雪白細膩,她低笑道:“人就要走了,你確定不來送送?”

  短暫沉默,她口中發出另一道聲音,“不必。”

  沉靜、淡漠,似不以為意。

  蘇卿眼珠轉了一圈,突然大聲喊道:“羅冠,花神說她會想你!”

  下一刻她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滿臉惱意,卻又忍不住怔怔看向,那遠去的身影。

  他似聽到了什么,遠方傳來一陣大笑。

  “臭美什么,我才不會想你!”花神咬著嘴唇,卻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腹部,她總覺得自己定是感應錯了。

  畢竟以她的位格,根本就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可還是有點怪怪的。但想到羅冠身上,每每有出人意料之處,她嘴角勾了勾,“再見面時,希望你還能笑的如此得意。”

  ……

  董家。

  先生一走小半年,董平并沒有閑著,他除了每日聽先生的吩咐,按時服用藥膳之外,在與父親商議后,決定將學自先生的打鐵手藝,在村中傳下去。

  找來幾個村中伙伴,每日除了打鐵之外,他就是練劍——練他的夢中之劍,但如今已沒有人在嘲笑他吹牛,而是用羨慕的眼神望著他。

  大黃偶爾會出來,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當然只限于晚上,且沒有人的時候,董平已自先生處,知道了手中木劍的神異。

  為避免驚到父母,他主動搬到了先生居住的院子,這里很干凈又寬敞,房間還多。

  除此之外,就是董平偶爾曾跟父親提起,村東劉大伯五十歲了,又生了個小閨女,他很喜歡。又跟母親說,要能有個弟弟、妹妹就好了,粉粉嫩嫩的,一定很可愛。

  可惜,被母親掐了幾把,又挨了父親一腳外,并沒什么用處,董平只好心頭一嘆。

  這天晚上,他照例完成了每日的練劍,躺在柿子樹下,枕著手臂望著漫天星斗。

  星星眨著眼,他也看得出神,“大黃,你說星星上面是什么?或者星星本身又是什么?先生知不知道答案?或許他還曾經上去過呢!”

  說到這,董平臉上露出一絲興奮、向往。

  “汪汪——”大黃狗突然叫了兩聲,尾巴飛快搖了起來。

  “別叫,讓我爹聽到了……”董平下意識抬頭,面露驚喜,“先生!”

  羅冠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院子里,笑道:“星星上面是什么,星星本身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有上去過。”

  顯然,他聽到了董平剛才的話。

  董平臉一紅,小聲道:“我不信,先生這么厲害,怎么會不知道。”

  羅冠搖頭,“在你看來,我或許很厲害,但這世界很大,遠比你想象中大的多,比我厲害的不知道多少。”

  “算了,這些事你以后自然會知道,就不跟多說了。”他也抬頭,卻不是看向璀璨星河,而是樹上紅彤彤的柿子,個頭又大又圓,如今散發著一絲絲香甜氣息。

  伸手摘了兩個,他吃一個,董平一個。

  很甜。

  董平吃完后,擦干凈手掌,又把地面打掃干凈,恭敬道:“先生,我們要走了嗎?”

  “嗯。”羅冠點點頭,“雖然很啰嗦,但是還要再問你一遍,確定要跟我離開嗎?”

  董平深吸口氣,躬身一拜,“董平之愿從未改變!”

  羅冠笑笑,“好,那明日便動身。”他揮了揮袖子,直接進房。

  董平回家了。

  這一夜,董禮、董妻沒有睡,第二天早早做好飯,帶著董平一家三口候在門口。

  “禮哥,起這么早啊,臉色看著不太好,昨夜沒休息好嗎?”有鄰居出門,路過時開口問好。

  董禮勉強笑笑,道:“沒事,昨天忙著收芝麻,睡的晚了些。”

  鄰居看看董妻紅著的眼眸,又看了一眼束手站在身后的董平,有眼力勁的沒再多問。

  太陽升起來了,村里人越來越多,如今山根寨名聲在外,因為有了一座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城隍廟,甚至還開起了廟會。

  每十日周邊幾個村寨的人都會趕過來,村子規模也因此擴大了幾圈,儼然有了幾分小鎮雛形。

  今日,恰是廟會之期。

  眼看人越來越多,董禮暗暗皺眉,先生如今名聲太盛,若被認出來肯定引來圍觀。他倒不是怕被人知曉,他家與先生的關系,畢竟董平之事眾所周知,只擔心惹得先生不喜。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輕響,隔壁院門從離開打開,羅冠隨手關門走向董家。

  董禮急忙上前,“見過先生。”

  董妻、董平一并行禮。

  羅冠點點頭,“嗯,起來吧。”

  他看了一眼董家夫婦兩人倦意與離愁,略一停頓,道:“董平是個有志向的孩子,他愿隨羅某出去看看這世界,我已經答應了。”

  董禮趕緊道:“平兒已跟我說了,能得先生提攜是他的福氣。”

  “飯菜已備好了,先生請。”

  羅冠搖頭,“飯就不吃了,董平,給你爹娘磕個頭,我們這就走。”

  董妻眼圈一下就紅了。

  董平雙膝跪伏于地,“爹、娘!孩兒不孝,但我得遇先生,才有開眼看世界的機會,我絕不能錯過。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望二老保重身體,兒子叩首拜別!”

  “平兒……”董妻低呼一聲。

  董禮拉住他,深吸口氣,沉聲道:“不必記掛家中,我與你母親都還年輕,自會等你回來的。”

  “去吧,不要誤了時辰!”

  說罷,又對羅冠行禮,“小兒便麻煩先生了!”

  羅冠點點頭,“董兄,嫂嫂,告辭。”

  他轉身就走,董平起身跟上。

  董禮恍惚一下,便發現眼前,竟已沒了先生與董平的身影,再看向周邊,剛才他們一家與先生在此說話,竟無一人靠近、發聲,似根本就沒意識到,剛才先生出現了。

  他心中感慨,先生之神異越發驚人了,低聲安慰妻子,“平兒能跟隨先生,是他的福氣,你莫要再悲傷,待他日兒子歸來,必定意氣風發,非你我可以想象了。”

  董妻擦了擦眼,“不期我兒能風光于人,但愿他能太平康健,我便別無他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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