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楚繡薇如此，古青陽是淡定不了了。他趕緊調動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將楚繡薇禁錮。
他又沒有萬靈大冥骨，自然是無法像樊琳瑯那樣，輕松便能聽得別人的心聲。
但他明悟了罪道，能夠感受到別人心中的罪念和惡念。
而在剛剛，在楚繡薇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古青陽就恰好是感受到了她內心深處的罪念和惡念。
他不知道楚繡薇到底是在她自己的心里說了什么，他只知道楚繡薇很想殺人，而且是只殺一個人。
但那種怨念卻是滔天的級別。
如果楚繡薇能以如此意志入了罪道，未來的成就必然不會在第十境之下，甚至還會更高。
但若是讓她以如此方式修行，那只要一讓楚繡薇殺了她想殺的人，她就會立刻筋疲力盡而死。
楚繡薇，楚繡薇……
這個名字聽著好聽，想來，生她的人應該是極其愛她的。也必然是期望著她能擁有新的人生。
但古青陽看她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她其實就是活在仇恨里，是為仇恨活到現在的。
凡間流傳著一句話，叫做，未經他人苦，就莫勸他人善。
對于這種觀點，古青陽的態度就是認同。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什么正義邪惡，不能說是完全不存在，只能說它們存在的數量是少之又少。
哪有什么極致的正義，哪有什么極致的邪惡？
對于大多數生靈而言，生靈與生靈之間能存在的只有利益。
也許很多生靈都是生來純粹，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誰又敢說自己活得就一定是和最初一樣純粹呢？
古青陽不敢說，更不會說。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他就是一個渾蛋，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家伙。他從來都不是好人。
如果到了未來，真是讓他發現要拯救他的妹妹，就只有去犧牲整個大荒世界的生靈。
那他一定會那樣做的。
因為這一整個世界都沒有他的那個她重要！他從沒愛過這個世界，更沒有愛過這個世界里的蕓蕓眾生。
他愛的人只有他的螢兒，最多再有一個玥兒。除此之外，一切皆可毀滅，一切皆可被他拋棄。
這絕對是他內心深處最為黑暗的想法，當然了，其實這也只是一種假設。他還不至于那樣做。
而于此刻，在楚繡薇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經的他也是這樣，也曾想著要不顧一切地去復仇。
不同的是，他是一個男人，相比于女人，他不曾擁有那種資本。
所以想要復仇的人如果是他，那他就只有拼了命地去變強。所幸的是他成功了。
否則就不會有這個古青陽了，這個世界，也只會多上一具白骨，最多再多上些許塵埃。
“呼——”
“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是，我以血道神通為你進行煉血。從此之后，你的血脈將不會與楚家有半點關系。”
“這代表著你可以擺脫如今這個身份，可以用一個嶄新的身份，在這個世界活著。”
“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去迎接新的人生了。你不需要忍受楚家血脈給你的影響。”
“至于你想殺的人，如果殺死他于我而言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那我倒是樂意效勞，把那個人殺了。”
“當然，如果我殺不了，你也不能怪我。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縱然是我，也會有完成不了的事情。”
“第二個選擇。”
“我會留給你一枚玉佩，捏碎它煉血的術式就會自行開始演化。你想什么時候煉血，就什么時候煉。”
“但，如果你能夠進入到楚家之中的話。你最好先不要煉血，因為我很有可能會對楚家動手。”
“那樣的話，我就需要你幫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也可以自己報仇。”
“或者，讓我來幫你殺人。”
“不過，憑心而論，我還是希望你做出第一種選擇，然后就去迎接你的新生活。”
“至于仇恨，我可以幫你把這仇恨解決。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殺人。”
“我有一個朋友，說真的，你和他其實是非常相像的。但，他為了復仇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我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
“可人各有路，我真正能做的就是給你提供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你一定想要選別的，那我尊重你。”
“而且你也不要覺得，你一進楚家就能幫到我什么。我看得出來，你的心思實在是太單純了。”
“所以我才會說，像你這樣的人還是更應該好好生活。至于仇恨，你不適合它。”
……
在嘆了一口氣之后，古青陽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他給出的這兩個選擇明明很是簡單，但他偏偏就要不斷地解釋。
因為他很清楚，眼前這女人實在是太傻了。
可能是因為各自的出身不同。
他從一開始就需要守護妹妹，所以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做什么事情都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勁。
而這楚繡薇，她想要報仇的欲望雖然是無比強烈。但養她長大的人似乎是從沒有告訴她，該如何復仇。
這就導致了她只能努力活著。
是的，就是努力地活著。除了與活著有關的事情之外，她真的不懂其他的事情該怎樣去做。
否則的話，在剛剛，她曲解了他的意思時，也不會立刻就開始解衣準備奉獻她自己。
然而，古青陽可不是那種隨便見了一個女子都會接受的人。
雖然他不介意在必要的時候逢場作戲，但是，現在顯然不是他該逢場作戲的時候。
他看得出來，楚繡薇其實是一個極其潔身自好的女子。這一點，從她的言行舉止就能看得出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其實是一個視自己貞潔如命的人。
而如今的她看來，她和古青陽就是在進行一場交易。
這是一場本就不公平的交易，在這場交易中，古青陽的籌碼就是她那個仇人的命。
而她要奉獻的，則是她能奉獻出來的一切。也就是說，只要古青陽幫她報了這個仇。
那么，她的一切……從身體到靈魂，自那以后便全部都是要屬于古青陽一個人的了。
她在剛剛能那樣做，便代表著她可以為了復仇，提前把她的“命”交給古青陽。
她能給。
但古青陽萬萬不會接受。
不過古青陽還是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還是想要再看看她。他想知道眼前這個姑娘的實力。
他提出的兩個選擇其實是無比相像的，都是無論如何他都可以幫她煉血，讓她擁有新的人生。
實際上，真正懂古青陽的人就能明白，古青陽說是給她兩個選擇，其實根本就是只給她一個選擇。
那就是，迎接那個新生。
不然的話，他不會在兩個選擇之中都附加“煉血”這個條件。只可惜這姑娘實在是太單純了。
古青陽說是兩個條件，她就真的以為這是兩個條件，所以，此刻的她正在艱難地做著選擇。
憑心而論，她想走第二條路。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能幫到古青陽什么，然后再親眼見證她那個人渣父親的隕落。
可她的實力實在是太弱了，她也從沒有被楚家承認過，她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所謂的“野種”。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進入楚家的資格，她更沒有選擇的資格。
面對古青陽的提議，她只能選擇去走第一條路。
然而，她的不甘也是真的不甘。
她不甘心如此啊！
故而，想到最后，她只能發出低聲的啜泣，任由眼淚滾落。
如果不是古青陽的靈力還在束縛著她，此刻的她，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向地面倒下去，癱倒在地。
她真的是快要崩潰了……十幾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以最為正面的方式面對這份仇恨。
“野種！野種！野種——”
她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時候她的母親還在人世。而她則是時常受到同齡人的謾罵和侮辱。
然而，對于那些罵聲，她的反應是從哭泣再到沉默。她之所以選擇沉默，就是因為她的母親也會哭。
沒辦法！
當初的那個人渣是個骨修，更是楚家的嫡系族人。而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只是個凡人。
……
想到這里，楚繡薇的美眸不由得變得一片血紅。她很憤怒，她感受到了極致的痛苦。
她的心，就仿佛是正在被成千上萬條蟲子一起啃食。然而，就在她沉默的時候，火焰已經出現。
潔白的火焰，一下子就從她的身上燃燒而起。
奇異的是，這些火焰并不會燒壞她的衣衫，而是只灼燒她的軀體。
首先感受到這火焰溫度的，是她的皮膚，而后就是血肉、經絡，最后就是骨骼。
直到最后，她整個人站在原地已然是成為了一個火人。與此同時，可怕至極的痛苦更是在折磨著她。
“啊——”
她發出一聲痛呼，但很快，她就咬牙挺住了。就在這個時候，古青陽的聲音亦是從她的耳畔響起。
“如果前兩個選擇你都不愿意去選擇的話，那么，就讓我為你提供第三個選擇吧。”
“第三個選擇——”
“我現在就給你換了這身帶著楚家人氣息的血脈，我現在就要你走向新生。”
“你的仇，我接著。”
“你也不用想著什么將身體靈魂獻給我的事兒，你給我記著，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好好活著。”
“如果可以，就請你來親眼見證你那個仇人的滅亡吧。好好活著，這就是我向你索取的報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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