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芝不甘想要掙扎,王成祥彎下腰壓低聲音對著眉芝道:“你可別不知好歹,皇上這是給你寬容了,挨幾個巴掌還有活路。”

  “若惹怒了皇上,落去皇后手里你才是真是死路一條。”王成祥說的急切,許是與眉芝共事多年,想必也有些情面的,對她說完這么一句話之后便匆匆轉身,跟著皇上和皇后去殿內了。

  眉芝掙扎的勢頭一頓,忽然覺得渾身發冷。

  趙宗珩確實是對眉芝寬容,這以進為退先一步懲處了眉芝,很顯然是在平息此事,他給足了皇后臉面,也保全了眉芝這張臉,雖說以后無法在宣明殿立足。

  可這皇宮這么大,只要她腦子聰明就該知道,低著腦袋做人總歸混得下去。

  司寧池還是從王成祥的口中聽來,眉芝會得皇上器重也是她用命拼來的,當年趙宗珩剛剛登基朝局尚且不穩,八王之亂未完全平息,逆黨意圖刺殺新帝。

  那登基大典上的兇險,如今想來都血雨腥風,眉芝那時還是個末等宮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敢沖出來護著皇上,生生替皇上挨了一刀,這才換來了多年來的尊敬。

  宣明殿大宮女,這么些年皇上待她算得上態度溫和,眉芝也爭氣,這宣明殿上下叫她料理的妥妥當當的,趙宗珩從未操過心。

  若她永遠能聰明,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可有時候,人總是不滿足于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宣明殿外那清脆的巴掌聲一下一下傳來,眉芝倒是硬氣,只起初叫了一聲,而后便死咬著不吭氣了。

  “一會兒,吃什么?”趙宗珩神色始終平靜無波,對宣明殿外扇耳光的聲音似乎充耳不聞,倒是風輕云淡的與司寧池討論起了吃食。

  “皇上今日有空?”司寧池抬眸看向趙宗珩,她企圖從他這溫吞的神色中找出點不一樣的情緒,可惜失敗了。

  “嗯。”趙宗珩應的淺淡隨意。

  “那回鳳儀宮烤肉吃。”司寧池眼巴巴的說道。

  趙宗珩彎了彎唇算是應下了,外邊巴掌聲停了,王成祥入內復命:“皇上、皇后娘娘,八十個巴掌打完了,人昏死過去了。”

  趙宗珩擺了擺手,似乎沒有半點起伏,意思讓王成祥把人拉走,這事就這么平緩度過了,等到皇上和皇后回鳳梧宮去了之后,宣明殿內所有人才像是后怕似的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這偌大的宣明殿,平日里只有眉芝能端茶入殿內伺候,這么多年來誰也沒想到她會被皇上如此懲處……

  這皇宮可真嚇人啊。

  鳳梧宮內卻是歡天喜地的,這次的烤肉跟圍獵的烤肉不一樣。

  吳三喜架起了爐子,端來了烤盤,將那早已經洗凈切好的菜碟子一樣樣端上來,還有一碟子泡菜搭配,這可是她特意讓人腌制的,這腌制好了就迫不及待想試試了。

  一口肉,一口菜,再配上點泡菜。

  這滋味簡直爽翻了!

  吃飽再煮上一壺茶,趙宗珩和司寧池兩人極為整齊的伸手端著茶喝了一口,舒服的哈了口氣身軀往后靠了靠,這動作這神態簡直一模一樣。

  放松又懶散。

  王成祥侍奉在趙宗珩跟前多年,幾乎從未見皇上會這樣輕松愜意的癱著。

  真,癱著的……

  毫無半點帝王形象,懶懶散散的靠著椅子,像是放松了所有警惕。

  “鳳梧宮的膳食可還合皇上口味?”司寧池笑吟吟的看著她道。

  “還可以。”趙宗珩瞄了她一眼。

  “……”司寧池看著趙宗珩屁股都不帶挪一下的樣子,有些無語的抽了抽嘴角,耐著性子道:“皇上,天色不早了……”

  您老是不是該走了?

  趙宗珩終于動了,他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頗為認真的說道:“確實不早了,今日歇在鳳梧宮。”

  司寧池:“……”

  又歇!!!

  趙宗珩像是感受到了司寧池控訴的眼神,他慢吞吞的說道:“朕剛剛為了皇后,處置了宣明殿的宮女,如今身邊可并無得力之人伺候,皇后不覺得需要盡盡責?”

  “是,臣妾自當盡責。”司寧池無言張了張口,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語,老老實實應下了。

  趙宗珩垂眸,看著司寧池那一副迫于威壓不得不應承的模樣,心情愉悅的彎了彎唇。

  趙宗珩起身到庭院外溜達了一圈,像是在觀看鳳梧宮的景致,這邊司寧池則是讓素云去準備浴湯,伺候皇上洗漱,可誰知浴湯都擺上了,外頭卻出事了。

  “皇上,德妃娘娘失足跌落了高臺,怕是不太好,請皇上過去看看。”王成祥神色緊張,湊到趙宗珩跟前道。

  “……”趙宗珩聞言頓時擰緊了眉頭。

  “走吧。”他到底沒冷情道這種地步,側頭讓王成祥跟皇后說一聲,就坐上龍輦離去了。

  “三更半夜的爬什么高臺能摔著?”素云氣的攥緊了衣袖,看著司寧池很是不滿的說道:“奴婢瞧見裕寧宮的人就知道壞事了,竟在這節骨眼上把皇上請走了。”

  司寧池彎了彎唇沒說話,這似乎是第一回有人把正在鳳梧宮的皇上請走。

  看來,德妃果然是坐不住了啊。

  裕寧宮內燈火通明,德妃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手上還纏著護肘,瞧著像是真摔狠了。

  趙宗珩踏入殿內之時,就看德妃低著頭默默無言的垂淚,見到皇上之時慌忙擦去,掙扎著要起身見禮。

  “不必了。”趙宗珩眉頭皺了皺,看著德妃道:“怎么摔的?”

  “皇上恕罪,都是臣妾一時不小心……”德妃低著頭認錯,小心翼翼的看著趙宗珩道:“臣妾是想取下皇上的墨寶臨摹,不小心踩空了椅子。”

  “朕不記得有虧待你,這裕寧宮上下找不出個能動的人,要你自己取物什?”趙宗珩聲調平淡,觀不透喜怒責問,可就是這樣隨口一句話卻像是帶著無端的壓力。

  “皇上,不是的!”紅桃慌忙跪下,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德妃娘娘極為珍惜皇上墨寶,歷來都是親自收藏,不容旁人挨著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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