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眼中的驚詫顧寧自然沒有錯過,不過,這正是顧寧想要看見的。

  她瞧著這一片坊市,皺了皺眉:“人多了些,我喜歡清凈。”

  “況且……”顧寧頓了頓,在曾夫人的注視下緩緩說道,“我若是在滄州待得舒心,還想將外祖父與外祖母一塊接過來,他們年事已高,也該頤養天年了。”

  提及大長公主與裴老將軍,曾夫人的眼神暗了暗。

  這兩人在楚國可是大名鼎鼎,與兩人顯赫的功績相比,曾夫人更羨慕兩人的感情,誰都知道,裴老將軍為了大長公主不惜服下了避子湯藥,此生只有裴安臨與裴安陽兩個孩子,而他潔身自好,對那些送上門來的美人置之不理,當真是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初曾夫人下嫁給曾知州時,也曾聽曾知州許下這樣的承諾,可他身邊的美人一個接著一個,數不勝數,早已是將當年的承諾拋在了腦后。

  曾夫人的眼底劃過一道冷意,她垂下眼眸,緩慢地捏緊了一雙拳頭。

  顧寧看似是盯著這片坊市打量,實則一直在關注曾夫人的動靜。

  之前她來滄州的時候,專門讓謝宴搜集了有關曾知州的各種情報,其中一條寫得很清楚,曾知州作為一個一窮二白的窮翰林,到如今的一州知州,背后沒少借助曾夫人娘家的勢力——河東唐家。

  顧寧眼神微閃,繼續在曾夫人的心中添了一把火:“曾夫人在滄州待了這么多年,不如再替我挑選幾間宅子?若是沒有大的,小些的宅子也未嘗不可,我家中人口少,也無需太大的宅子。”

  曾夫人扯出了一抹和煦的笑意:“這坊市中的宅子大都不錯,不過縣主既然覺得此處吵鬧,那咱們就換一個宅子去瞧。”

  顧寧點點頭,在春玉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兩人共乘一輛馬車,顧寧時不時就會提到大長公主與裴老將軍兩人的趣事,眼見著曾夫人臉上越發掛不住笑意,她心中越是滿意。

  曾知州如今在滄州屹立不倒,無非是靠著楚云逸跟唐家的勢力,一旦唐家不愿再助他,滄州的知州遲早要換個人來做,滄州可是與關州相鄰,這樣的好地方不能落于他人之手。

  顧寧撐著下巴,欣賞著滄州與京城格外不同的風土人情,臉上的笑意是愈發燦爛了。

  馬車一路前行,一直到了城南。

  城南大都是些精致的宅院,曾夫人指著幾處宅子道。

  “當初以為縣主喜歡大些的院子,我便帶您去的那一片坊市,那煙火氣足,但也不夠清凈,而此處的宅子,除去沒有練武場外,其他的東西應有盡有。”

  曾夫人好歹也是知州夫人,但為了能讓顧寧滿意,她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只為了將顧寧能多留在外面。

  顧寧早已看出了她的意圖,這時抬起一雙眼眸,澄澈的雙眸與曾夫人對視,就在曾夫人險些因為心虛移開眼睛時,她笑了笑:“若是能有一個小湖那就再好不過了。”

  “有的!”曾夫人急忙答道,“這宅子就有。”

  顧寧點點頭,示意春玉去宅子里查探一番。

  春玉一個躍身,便輕易的翻進了宅子,讓準備打開大門的碧華愣住了。

  她與曾夫人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皆是不安。

  果然,能夠留在顧寧身邊的人都不是善茬,這樣的功力,即便是曾知州豢養的那群暗衛中武功最高強的人也比不過。

  曾夫人按住心中不安,仍笑著同顧寧說話:“縣主身邊的丫鬟都如此厲害,不愧是裴家出來的人。”

  “外祖母與外祖父都十分擔心我在外的安危。”顧寧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不經意間提到:“其實除了春玉,外祖母還派了不少人暗中保護我呢!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在何處,我沒遇到危險,他們都不會出現的。”

  聞言后,曾夫人的笑臉一僵:“暗中保護?”

  “是啊。”顧寧無辜地睜大了一雙眼睛,“曾夫人不是也是世家出身嗎?難道你身邊沒有暗中保護你的暗衛?”

  此時的曾夫人哪里還有空觀察顧寧神態,她在心中暗道一聲“糟糕”,如此一來,曾知州今日的動作,只怕是瞞不住了!

  她忍住心中不安,拽住了碧華的手:“快!回府一趟!”

  因為著急,她說著話的聲音被顧寧聽見了。

  “怎么了?”顧寧好奇問道,“難道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曾夫人露出一抹笑,但眼中的焦急卻遮蓋不住,她勉強答道:“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突然想起府中還有些事不曾處理,讓碧華回去看著處理。”

  聞言,顧寧點了點頭,但腳步沒挪半步,反而還盯著曾夫人跟碧華看,沒有避嫌的意思。

  曾夫人將那點憋屈咬碎了咽進肚子里,沖著碧華飛快的使眼色,嘴上說道:“去告訴大人,這幾日天氣轉涼,讓他注意多加件衣裳,還有莫夫人的帖子,你記得替我回了她,待到賞花宴那一日,我定會登門拜訪!”

  碧華作為曾夫人的心腹,瞬間就從她的變化中讀出了她的暗示。

  “奴婢這就去辦。”

  碧華低聲道了一句,趕緊往外走。

  曾夫人面上沉靜,但在袖中的一雙手,此刻已經緊握成拳了。

  “原來只是這些小事。”顧寧感慨道,“曾夫人對曾大人當真是一片情深啊,就連天冷多加衣,都要這么著急的去提醒他。”

  曾夫人強行擠出了笑容:“他是文官,身體不大好,現在又是危機四伏的時候,若是在這時病了,影響了大事,那可就不好了。”

  “這也有些道理。”顧寧點點頭,很是尋常的提起了一件事,“曾夫人,您與曾大人可真是伉儷情深啊,曾大人的身邊竟然連個侍妾都沒有。”

  聞言,曾夫人本就僵硬的笑臉,此刻是再沒了笑意。

  她看向顧寧,眼中的探究就像是兩盞在黑夜中泛著光的燈籠:“是啊。”

  曾夫人嘴上應著,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顧寧,只要顧寧露出一絲嘲諷,她就能立刻看穿顧寧的真面目。

  然而,顧寧還是那副天真單純的模樣,她眼中的艷羨不似作假,是真真切切的。

  一時間,曾夫人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太過多疑,還是顧寧太擅長偽裝。

  正當她想要繼續問下去時,春玉從大門中走了出來。

  “縣主,里面沒有危險。”春玉高聲道。

  曾夫人的計劃被中斷,她不得不打起精神,繼續陪顧寧看這處宅子。

  與此同時,曾宅內。

  “大人!您怎么回來了?”

  曾宅的下人見到曾知州,都很是驚奇。

  他們這些下人都知道,曾大人已經許久沒有回過曾宅了,他大都是待在府衙——當然,這都是對外的說法。

  曾知州擺了擺手,步伐匆匆地朝著顧寧居住的院子走去。

  一個不長眼色的下人一個愣神,提醒道:“大人,那是長寧縣主的院子,夫人的院子在這邊。”

  下人一句話,在曾知州本就煩悶的心情上澆了一桶油,他的脾氣頓時就來了:“本官的宅子,本官想去哪就去哪?何時輪得到你來替本官做主了?”

  “奴才……”

  “來人啊!”曾知州惱聲道,“將他拖下去,打十個板子!”

  “大人饒命啊!”下人糟了無妄之災,只懂得跪地磕頭,但是他的額頭都快磕破了,卻還是沒得到曾知州的安撫,反倒是看見了曾知州遠離的背影。

  顧寧住在了這間院子,但下人卻沒換,她只帶了一個春玉就搬了進來。

  因此,曾知州進入這間院子時十分順暢。

  只是將院子翻了個底朝天,他想要的東西依舊沒有找到。

  “怎么可能?”曾知州不可置信地拍著桌子,憤怒的站起了身,“沒有一封信?”

  “沒有。”翻找的下人搖了搖頭,忍住心慌,低聲道,“莫說是同蜀地通信的那些信件了,就連私印都沒有。”

  私印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沒有私印,無人能確定信是從何發出。

  曾知州一屁股坐了下來,眼神有些茫然。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這一消息。

  怎么可能呢?

  難道顧寧來這,當真是為了找高僧救命?

  滄州的確是有高僧,可什么高僧能比得過京城寶華寺的高僧?顧寧何必舍近求遠,來了滄州這個是非之地?

  裴家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曾知州的腦中像是一團亂麻,原本勢在必得的證據一個都沒找到,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揪著一旁下人的衣領,冷聲道:“你們在院子里伺候了這么多日,難道就沒發現什么異常?”

  下人嚇得屁滾尿流,不安道:“當真沒有啊!長寧縣主要么待在臥房內,要么就出門買東西,其他的事一概沒做,至于您特意讓奴才留意的信鴿也是一只都沒瞧見。”

  “她就不曾接觸過什么人?”曾知州仍不肯放棄。

  “不曾。”下人絞盡腦汁,也只能給出這一個回答,“就算是去府外,她去的也是那些普通的鋪子,奴才還一直都跟在她身邊替她提東西,當真是什么人都沒見過,更別提傳信出去了!”

  聽著下人這番話,曾知州氣得臉都紅了。

  敢情自己為此計劃了數日,將一個又一個的罪名安在顧寧的頭上,到頭來這都是自己的臆想?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曾知州說到這,抬腳就要往顧寧的臥房走去。

  誰知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個蒙面的男人從天而降,落在了曾知州即將邁入臥房的那只腳上。

  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頓時讓曾知州慘叫起來。

  “啊啊啊!”

  曾知州捧著自己的一只腳,單腳在地上站著,一個站不穩,又跌跌撞撞地朝著前面倒去,蒙面的男人一伸手,就將他推倒在地。

  “你是何人!”曾知州氣得臉都紅了,但見蒙面男人眼中的殺氣,他背后汗毛豎起,凄厲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蒙面男人冷笑了一聲,在曾知州與一干下人驚恐的注視下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刀身在陽光下泛著攝人的銀光,曾知州嚇得趕緊將身邊的人推了出去。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將他給解決了!你們十幾個人,難道還打不過一個人嗎?”

  然而被趕鴨子上架的下人們剛是往前走了一步,就被蒙面男人隨手一揮嚇得齊齊往后退去。

  “大人!這……這是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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