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秋緩緩點頭:“有勞莊先生了。”

  她說罷,就走向了那道暗門。

  留下楚云逸愣在原地,口中喃喃道:“為什么?為什么?”

  見他眼神呆滯,顧清秋笑了笑:“殿下,清秋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都是您逼的。”

  “若沒有徐卿卿,若沒有您的心狠手辣……”顧清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我說不定還是那個只懂得依賴你的蠢女人呢!”

  “多虧了殿下您與徐卿卿。”顧清秋笑道,“我才能變成這副模樣!”

  說罷,顧清秋就大步走進了暗門。

  隨著暗門被關上,楚云逸悲痛的神情一變,他臉上的神情再度恢復了溫和,看上去與尋常并無兩樣。

  半夏瞧著楚云逸的變化,心中暗暗不安。

  顧清秋使用傀儡蠱的手段,愈發的厲害了。

  ……

  彼時的太極殿內,皇帝深吸了一口殿內的清香,只覺得連一臉褶子的李德海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不愧是陳道長煉制出的回春丹。”皇帝笑道,“每當打開藥盒,殿內總會有回春丹的香氣,若非陳道長說這藥材珍貴,無法日日煉制,朕定要日日都服用!”

  李德海恭維道:“皇上您的眼力,自然是最好的!若不是您發現了陳道長,奴才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陳道長這樣的奇人!”

  聽得這話,皇帝只覺得身心舒暢。

  他笑著撫了撫胡須,幽幽道:“的確,陳道長這樣的人才,若非朕發現了他,只怕他就要老死在山中了。”

  只是,皇帝在想到藥材一事后,臉上剛浮現出的笑容又消失了。

  “戶部那邊的動作也太慢了些,朕是皇帝,要什么藥材要不得?他們卻一直推諉,甚至不愿意從國庫中拿出銀子去買藥材!”

  “還有那些采藥人,一個個都貪生怕死,連采藥都不敢去!”皇帝冷哼了一聲,“告訴鄭立,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讓那群采藥人去將朕所需的藥材采回來!不然的話,他們一家老小的性命……就都別想要了!”

  聞言,李德海眉間的褶皺幾乎能夾死一只蚊子。

  皇帝的要求當真是喪失人性。

  國庫本就空虛,幾場選秀下來,加上江南的水災與青州等地的旱災,戶部已經上了好幾道折子,還有那些御史,一個個都勸諫皇帝不要如此揮霍無度,然而皇帝就是不肯聽。

  眼下國庫空虛,入不敷出,皇帝還要大肆采購珍稀的藥材,這些藥材無不是昂貴之物,若是藏寶閣內的珍稀藥材還在,那倒是可以解了燃眉之急,然而不知是誰將藏寶閣的珍稀藥材幾乎洗劫一空,這么一來,皇帝就只能盯上了民間的采藥人。

  那些采藥人游走在山間湖海,自然是有不少珍藏。

  皇帝久居高位,又怎會知曉這些采藥人身家貧寒,為了養活一家老小,莫說是將珍稀藥材藏在家中了,就算是一根尾指般大小的藥材,他們都恨不得挖了去換銀子。

  皇帝自以為是,逼戶部派人去將這些采藥人家中的藥材洗劫一空,只留下了一丁點的銀子,民間聽得這些消息,已經是怨聲載道了。

  而現在,皇帝竟然還想逼迫采藥人上山,這實在是……

  李德海心中一顫,這實在是亡國之相啊!

  然而皇帝的吩咐,李德海不得不聽。

  他甚至都不敢勸說,在皇帝吩咐完這件事后,他就立刻找到了鄭立,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鄭立也是貧苦人家出身,知曉采藥人的不易,尤其是得知皇帝的手段如此陰險時,他一張臉都氣紅了,如此行徑,不像是皇帝所為,倒像是個十足的小人!

  “這樣的事我做不來。”鄭立冷著臉,生硬的答道。

  李德海聞言,嘆了口氣:“你不必急著拒絕……”

  “難道真要臣去做這樣傷天害理之事?”鄭立不可置信道,“那回春丹……”

  “小聲些!”李德海連忙打斷了鄭立的話,見鄭立還想要同自己理論,他直接開口道,“你不必在這與我辯駁,皇上吩咐的事,你難道還敢拒絕不成?”

  “現在的皇上脾氣暴躁,你若不愿意做這件事,他大可以將你給廢了,然后再換上其他的人。”李德海語重心長道,“你對那些采藥人尚能存有一絲憐憫之心,換做其他人為了討好皇上,做出的事那可就……”

  “可讓我去逼迫他們,著實是強人所難!”鄭立忍著心中怒氣,咬牙道,“這樣的事,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你放心。”李德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出京之前,先去裴家一趟,問問裴將軍該怎么做,裴將軍一定會給你一個好的解決之法。”

  裴家人既然選擇讓陳道長將回春丹獻出來,就一定想到了皇帝會有這般行徑,他們肯定準備好了應對之策!

  聞言,鄭立眼前一亮。

  他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早該想到的!”

  裴家行事,絕不可能留有這樣的隱患!

  想到這,他就大步流星地朝著外面走去。

  正當鄭立要離開太極殿時,殿內突然又傳出了一陣慘叫聲。

  李德海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唯有鄭立在此時睜大了一雙眼睛,面露不安之色:“皇上他……”

  “鄭將軍不必擔心,皇上這都是老毛病了,奴才去照顧便可。”李德海連忙道。

  鄭立聽得李德海驟然轉變的話語,身子就變得僵硬起來,好在是一身鎧甲下,他身體的僵硬并未被旁人察覺。

  李德海這是像是瞧見了鄭立身后之人,急忙行了一禮:“參見太后娘娘!”

  鄭立也急忙跟著李德海一同行禮:“臣鄭立,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身邊跟著林嬤嬤,四人一同站在太極殿的門口。

  殿內的慘叫聲一聲緊接著一聲,還有皇帝含糊不清的話語。

  太后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皇上這是怎么了?”

  聞言,李德海有些擔憂,他朝著鄭立看了一眼。

  鄭立識趣的就要離開,卻聽太后冷聲道:“鄭將軍行色匆匆是要去往何處?”

  “受命離開京城。”鄭立拱手道,“此乃皇上吩咐的任務,屬于機密,請太后娘娘恕臣不能回答!”

  太后瞇起一雙精明的眼睛,冷冷地看了眼鄭立:“鄭將軍若是離開了京城,那皇上身邊又由誰保護?”

  “謝大人武功高強,又有領兵的才能,自然是由謝大人接手。”鄭立一板一眼答道。

  然而聽到這個人選的名字,太后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謝宴!

  太后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臉色是愈發陰沉起來:“謝宴同裴家關系匪淺,若是由謝宴貼身保護皇上,萬一裴家有個什么……”

  “裴將軍對皇上忠心耿耿,想必不會做出此等事。”鄭立堅定答道,“太后娘娘只怕是多慮了。”

  聞言,太后冷笑了一聲:“謀反的心思可不會寫在臉上!”

  她咬著牙,就要往里走:“你暫且在這待著,哀家要同皇上仔細商量這件事,沒有哀家的準許,你不得離開京城!”

  太后本是為了皇帝考慮,然而她這番話清晰地落入皇帝耳中時,卻讓皇帝感受到了威脅。

  他方才又看見了先帝,先帝的魂魄一日比一日更加凝視,甚至讓他由衷的感到——眼前這魂魄恐怕是一個真正的人!

  一旦想到這,他便止不住的害怕。

  當年的他,最畏懼之人就是先帝!

  此時的太極殿再次恢復了安靜,皇帝看著四下空蕩蕩的大殿,他咽了口唾沫,緩慢地站了起身。

  不能再等下去了!

  皇帝眼神半是驚恐半是狠戾:“若是再這么等下去,遲早有一日……朕會被害死!”

  他喃喃的說著這句話,余光便見太后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皇帝!”太后看著他一臉的冷汗,臉色唰的一下陰沉下來,掰著皇帝的肩膀,急切問道,“你是瞧見了什么?難不成又做噩夢了?”

  聞言,皇帝緩慢地搖了搖頭。

  見皇帝這模樣,太后還以為不嚴重,將自己的擔憂一股腦說了出來:“謝宴跟裴家關系匪淺,讓他貼身護衛,哀家放心不下!”

  “鄭立那人雖說有些死板,但對你是忠心耿耿的,不如讓謝宴去替你辦那件事,讓鄭立留下來保護你。”

  太后雖是商量的話語,但她的語氣十分生硬,仿佛是在命令皇帝。

  皇帝本就焦躁不安的心因為太后的舉止愈發的煩悶,他眼神陰狠,突然抬起了頭,冷冷地注視著太后。

  見狀,太后心沉了沉:“皇帝,你這是何意?”

  “母后,朕又瞧見父皇的鬼魂了。”皇帝幽幽道,“父皇一直都在纏著朕!他是不是還記恨著當年的事?”

  “可當年那毒藥,是您親手喂下的,為何父皇偏偏要纏著朕?”

  皇帝一句話,讓太后瞬間忘了要說的話。

  此時的太后,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了當年那一個雨夜。

  還有……還有之前那道猙獰的身影。

  太后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顫聲道:“皇帝,你在胡言亂語什么?陳道長不是說已經將那道魂魄鎮壓了嗎……”

  “陳道長說,父皇身上的怨氣太重,已經沖破了那道鎮壓。”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太后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此時,母子二人的眼前場景一陣顛倒,他們面露驚恐之色,看著這座太極殿變成了二十年前的模樣。

  先帝的魂魄尤為高大,他站在兩人面前,凝視著兩人。

  見狀,太后的三魂七魄飛了一半,她瑟瑟發抖地跌坐在了地上,指著這道魂魄,想要說些什么話,最終卻只能發出無聲的尖叫。

  是他!

  之前這道魂魄看上去還十分虛弱,可現在,出現在她眼前的魂魄仿佛是個人一般!她甚至能看到在幽幽燭火的倒映下的影子!

  想到這,太后便愈發驚恐起來,她連滾帶爬的想要往殿外跑,口中大喊道:“林嬤嬤!林嬤嬤!快去將陳道長請過來!”

  皇帝的狀態比太后好不到哪去,他感到身下一片濕漉漉的,還有陣陣騷味傳來——他被嚇尿了。

  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皇帝的眼神竟然能隨著先帝的目光看到了太后。

  他能夠清晰看到先帝眼中對太后的怒火,這一點,讓皇帝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做法。

  “父皇!”他跪倒在先帝面前,喃喃道,“兒臣知錯了!兒臣當真知錯了!您想要什么兒臣都會替您辦成的!您再給兒臣一點時間!”

  “啪”地一聲響,皇帝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看著一臉驚恐的李德海。

  李德海連忙收回了手:“皇上,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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