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煜聽得這話,無奈一笑:“只怕到時候是悔之晚矣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問學眼神極為堅定,“陛下,您的性命最要緊!您付出了無數心血才坐上皇位,怎能輕言放棄?”

  燕煜抬眸,看了眼問學。

  問學的眼中是焦灼、擔憂,又有著一層期盼,他是一心為了燕煜。

  沉默片刻,燕煜緩緩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若是沒了性命,再多的籌劃也無濟于事。”

  燕煜說完這話后,心中這塊沉重的巨石總算是落了地。

  其實早在受了萬蟻噬心的痛苦后,他便想要去找顧寧,讓顧寧將解藥給自己。

  可一想到顧寧給他下毒的初衷,他便忍住了這股沖動,顧寧給自己下毒就是為了楚國安危,若想要從她手中拿到解藥,只怕還要被割幾塊肉。

  然而事到如今,若他再不拿到解藥,只怕會被莫威與熊遠這兩個人精看出端倪,到那時,他再多的籌劃也無用了。

  片刻后,燕煜閉上了雙眼,他的雙手在這枚飛鏢上緩慢摩挲著,最后觸及到了一塊微小的凸起。

  他緩慢地按了下去,這枚飛鏢立刻分成了三片,在中間,赫然有著一張小紙條。

  問學面露震驚之色,燕煜卻接受良好,淡然地將這張紙條張開。

  “明日卯時,城郊亂葬崗。”

  上面的這一行字,格外顯眼。

  ……

  莫威氣沖沖的回了自己的府邸,越想越不對勁,今日燕煜那張蒼白的臉再次浮現在了他面前。

  他眼珠子一轉,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冒著夜色趕到了熊家。

  熊家人人如其名,從熊家家主熊遠到下面的奴仆,一個個都身壯如熊,足足有門高的小廝在見到莫威后,并未將莫威迎進去,反倒是一把將門關上了。

  莫威氣得不行:“蠢貨!難道你看不出我是誰嗎?”

  “莫大人,您且等等。”小廝悶聲悶氣道,“大人還在休息,待通傳過后,奴才這就放您進來。”

  莫威的臉色難看,卻又說不出其他的話。

  好在是沒等多久,大門再次被打開。

  莫威狠狠地瞪了眼小廝,若非今日事情緊急,他必定要好好懲治這小廝。

  他磨了磨牙跟,快步往里走。

  然而小廝帶路的不是書房,而是主院的方向。

  見狀,莫威心中咯噔了一聲,果不其然瞧見了袒露胸膛的熊遠,熊遠的胸膛上,還有幾道新鮮的抓痕。

  “新找了個小玩意兒,脾氣大得很。”熊遠笑了笑,“不過都被我制服了。”

  聞言,莫威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

  熊遠這人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嗜好,他最喜歡強迫女子,女子反抗越是強烈,他越是興奮。

  然而如此一來,那女子勢必活不了太久,熊遠這副身板,只折騰個四五次,就足夠送女人去見閻王了。

  莫威飛快拋下心中的這些念想,盯著熊遠道:“你之前透露給我的那個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你可知我今日瞧見了什么?”

  聞言,熊遠喝了一口茶,疑惑的看著他:“什么消息?”

  莫威剛要開口,但在瞥見四周的人后,又憋了回去。

  熊遠會意,立刻讓身邊的人都退下了。

  一直到廳內只剩下他們兩人,莫威才壓低了聲音問道:“就是你說陛下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我怎么覺得有些奇怪呢?”莫威說到這,忍不住道,“你都不知,我今日瞧見陛下臉上遮著一層厚厚的脂粉!”

  熊遠一聽,雙眸就亮了:“為了掩人耳目?遮蓋他蒼白的臉色?”

  “錯!”莫威喊道,“大錯特錯!”

  對上熊遠的疑惑眼神,莫威壓住了心中怒火,一字一句的說道:“他那層脂粉是白色的!專門為了偽裝成蒼白的臉色!”

  “我今日一去,他就裝成了虛弱的模樣,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手段有些熟悉嗎?”莫威咬牙切齒道,“當初他一手將先帝與那幾個皇子全都除掉時,不也是如此?裝成虛弱的模樣,誰都不將他當回事,但他卻在暗地里運籌帷幄,最后亮出爪牙。”

  “先帝與幾個皇子,都是中了他這一招!”

  聽見莫威的話,熊遠皺起了眉:“有些不對勁啊……”

  他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這個消息,是我從那一批被他處死的宮女口中得知的。”

  “聽那宮女說,他有一日渾身顫抖,青筋都快要從肉里蹦出來了,嘴唇與指甲都變黑了!這不是中毒是什么?”熊遠沒好氣道,“總不能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吧?”

  莫威心中也是滿腹疑惑,一聽到這宮女,便急切道:“那宮女人呢?現在在何處?”

  “太過聽話了,我不喜歡。”熊遠擺了擺手,“我嘗過一次后,就扔去獸苑了。”

  熊遠的語氣平常,仿佛說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宮女的性命,也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一株野花野草,縱然掰斷了,也毫不憐惜。

  莫威自認為心狠手辣,可跟熊遠比起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還差得遠呢。

  片刻,莫威壓住心中怒火,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么證據?”

  “要什么證據?”熊遠看了眼莫威,攤了攤手,“你若真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裝病,不如就現在起事。”

  莫威見熊遠油鹽不進,臉色差到了極致:“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情況?楚國軍隊兵臨城下,在這緊要關頭上,若是陛下死了,那我們也別想守住這幾座城了!”

  “帶兵的人可是裴安臨!”莫威又補充了一句。

  天不怕地不怕的熊遠,在聽見這個名字后,一張臉上頓時涌現出了復雜的神情,變幻莫測,精彩極了。

  莫威心中冷笑了一聲:“熊將軍,你難道不想跟裴安臨一決高下嗎?若是你運氣好,說不準還能洗刷當年的恥辱!”

  這一次,臉色黑如鍋底的人變成了熊遠。

  熊遠在燕國名望極高,就是因為他當年曾率兵奪回了被匈奴奪走的幾座城池,那時他被稱作少年將軍,心氣比天還要高。

  然而就在他將目光轉向楚國,想要拿下越州的時候,卻在裴安臨這栽了個跟頭。

  他仍然能夠記得那一日的情形,他所引以為傲的戰術在裴安臨面前毫無作用,甚至被裴安臨利用,成了對付燕國軍隊的妙招。

  那一戰,燕國的五萬大軍死得只剩下了兩萬人,他慘敗,甚至差點成了楚國的俘虜。

  時至今日,裴安臨依舊是他心中不可磨滅的陰影。

  “不要再說了。”熊遠打斷了莫威的話,“我知道你聰明,但你若是再挖苦我,可別怪我這個大老粗不講情面!”

  莫威見好就收:“我不過是說幾句玩笑話罷了,熊將軍可不要當真。”

  “不過,依我之見,陛下身上是否中毒一事,還是要仔細探尋一番,切不可妄下結論。”

  莫威說到這,又看著熊遠,問道:“不知熊將軍意下如何?”

  熊遠被莫威煩得不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聽你的就是。”

  “如此,我就放心了。”莫威松了口氣,他是真擔心熊遠會不按常理出牌,打亂自己所有的計劃。

  在臨走前,莫威留下了一句話:“熊將軍,若是我猜得不錯,至多兩日,楚軍就要攻城了,到那時,還要勞駕將軍您守住城門。”

  聞言,熊遠黑著一張臉答應了。

  原州城外。

  裴安臨坐在篝火旁,明亮的火焰映照著他一張英武的臉龐。

  “信可送到了?”他頭也不抬,對著身后出現的影子說道。

  聞言,影子答道:“信已送到,只是不知燕國皇帝是否能察覺到您在飛鏢內暗藏的玄機。”

  “燕煜是個聰明人,他不會不知道的。”裴安臨搖搖頭,“其他事呢?辦得如何?”

  “祁州、寧州的兵力幾乎都支援原州了,如今祁州、寧州兵力空虛,是進攻的好機會。”影子說到這,聲音變得激動了起來,“將軍,咱們可要現在行動?”

  “還不著急。”裴安臨聲音十分平靜。

  影子面露不解:“您難道真想在原州……”

  “明日過后,再做打算。”裴安臨緩緩答道,“我們楚國將士的性命珍貴,絕不能做無謂的犧牲。”

  “若是能有兵不血刃拿下這三座城池的機會,我自然是要牢牢把握。”

  聽完裴安臨的話后,影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裴安臨能如此肯定燕煜會與他合作?要讓一個皇帝將自己的城池拱手讓人,這不比登天還難?

  影子心中嘀咕著,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但裴安臨早已將他那點小心思看得十分清楚,這時便說道:“你且等著。”

  “卯時一到,你就知道我的計劃是否可行了。”

  ……

  次日,卯時。

  亂葬崗漂浮著難以言喻的臭味,臭不可聞,讓人作嘔。

  燕煜站在其中,如入無人之境,臉色依舊平靜。

  就在問學快要待不下去的時候,上方出現了三道身影。

  見到來人,燕煜臉上露出了一抹笑:“裴將軍,你竟然親自來了。”

  “我也沒想到,你會親自來這。”裴安臨笑了笑。

  兩人相見,不像是敵對國家的人,倒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問學的眼中寫滿了疑惑,同樣的,影子的眼中也寫滿了疑惑。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煜笑容依舊溫潤:“不知將軍可有將我要的東西帶來?”

  “自然。”裴安臨點了點頭,手中這枚朱紅的木盒瞬間吸引了燕煜全部的心神。

  燕煜心臟猛地跳動一下,最后盯著裴安臨問道:“這里面就是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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