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當我與王爺同命相連后 > 112 會啊
  掌心還殘留著方才觸碰她嘴唇的觸感,柔軟,冰涼。

  林珩心跳快了幾分,他低著頭,不敢看她。

  “沒什么好對不起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程慕清倒是看的開,她拉過他的手,“來坐。”

  兩人坐在八步床上,程慕清脫了鞋,上¥床跪坐在他身側。

  林珩則一腿搭在床上,一腿落地。

  程慕清伸出食中二指,取一些藥膏,然后將藥膏涂抹到他的臉上。

  “言一念下手也太重了。”她嘴里哼哼,“這都出血了!”

  “對不起。”

  “你怎么從進來,就一直跟我道歉啊?”程慕清一臉無奈,“你再說一句,我給你扔出去!”

  林珩立刻閉上了嘴。

  程慕清看上去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但她做起事來,又有些意外的溫柔。

  冰涼的藥膏順著她的手指涂抹在他的唇角、顴骨、鼻翼。

  “阿清。”林珩突然開口。

  “嗯?”

  “如果我與言一念一樣,你會……”林珩抿了抿唇,明明只是幾個字,在他喉嚨中,卻如石塊般,沉甸甸的,難以言說。

  “會什么?”程慕清眼睛比方才更亮了,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心中有那么一絲期盼。

  兩顆心臟都在劇烈的亂跳,但此刻兩人眼中只有對方,因此絲毫沒有注意到……其實自己的心,早已跳得不成樣子。

  你會喜歡我嗎?

  林珩想說,但看到她臉上的傷痕后,又泄氣了。

  她臉上的傷都是因為他不夠強導致的,等他達到言一念的水平……那簡直癡人說夢。

  “我會成長到他那種水平嗎?”林珩眉頭皺成了“八”字,眼中帶著絲迷茫與悲傷。

  “會啊!人都是會成長的!”程慕清一拍大腿,興奮道,“阿珩,你要相信,努力就會有奇跡!”她說完這句話,才發覺,心理似乎有些失落感。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不把話說完,但既然他選擇隱瞞,那她也不能拆穿。

  兩人坐了片刻,屋內氣氛逐漸有些僵硬尷尬。

  最近的天正一步步回暖,風有些大。

  狂風呼嘯,唧唧敲打窗柩。

  “林珩,言一念都教你什么了?”程慕清挑起話頭。

  “一邊對打,一邊教的。”林珩乖巧的回道,“他說,一切理論都要應用到實戰,所以讓我從實戰中琢磨。”

  聽到這個答案,程慕清完全不意外。

  因為,這是程侯爺的理念——熟能生巧。

  不需要學什么武功秘籍,只需要多練多打。

  “想當初,我也是被揍得那一伙。”提起這個,程慕清便是一把辛酸淚,“當初我小,個子還矮。我爹不讓我學武,但他越不讓我學,我就越想學。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教弟子的過程都是循序漸進的。而是從一開始,便早中晚跑步。然后其他時間,一直都在帶我實戰對打。”

  “他要我們從對打中摸索出技巧,明白什么時候該退,什么時候該守。”回憶總是能讓人勾起懷念。雖然當年的日子又苦又累,但卻很充實。

  “你也辛苦了。”林珩眼中帶著點點心疼。

  “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嘛。”程慕清笑笑,“對了,我摸索出不少呢,我教你啊?”

  說著,她穿上鞋,站在空蕩的地方筆畫著,“我教你幾招。”

  “就是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她連打了一套拳,回過神時,發現林珩已經靠著床柱酣睡過去了。

  程慕清笑了一下,溫柔的將他抱在床榻上,蓋好被子。

  即日起,林珩開始與言一念習武,程慕清也對外表示,閉關養身子。

  ……

  幾日后。

  由于梁羨容所作是殺害一國儲君,因此三司會審,一致決定處以斬首。梁家自然也不可逃過此難,全家被株連。

  臨刑前,程慕清去了一趟金鷹司。

  在金鷹司門口,程慕清還看見了柳尚書。他表情依舊嚴肅,但眼底卻帶著幾分悲傷。

  可能是因為,這是她妹妹唯一的孩子吧?

  程慕清想。

  柳尚書沒有令牌,無法出入金鷹司。他就站在大門口,呆呆的盯著金鷹司的大門,雙眼空蒙,不知在想什么。

  程慕清見他這樣,本打算不打招呼的。

  不想,對方卻先開口了。

  “齊王妃,臣替臣外甥女向您道歉。”柳尚書拱手,行一禮。

  “她做的,又與您無關。”程慕清淡淡道。

  “臣不會替她說什么好話,只是希望您進去之后別……”

  “放心,我不會欺負她。”程慕清笑道。

  “……”柳尚書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程慕清立在他面前,脊背挺拔。

  “齊王妃,您托太子妃問我的事情……其實我也有說假。那名潑我水的宮女,是梁羨容的貼身丫鬟——似菊。”

  程慕清“嗯”了一聲,看向他,緩緩開口,“你知道他們想殺梁尚書。”

  她說的是肯定句。

  “你不阻止,是因為……你內心也有這樣的想法。”程慕清頓了頓,“所以,你才沒有多說什么,甘愿被人誤解,連帶著……讓太子也被誤解。”

  柳尚書沒有刨根問底的調查,原因也是這個。

  京城出那么多風言風語,他卻只有無力蒼白的一句“衣服被不知名宮女潑濕,不在現場”的解釋。

  “你放心,我不會說什么的。”程慕清笑了一下,“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柳尚書看著她,眉頭一點點皺起。

  “若無他事,先告辭了。”程慕清福了福身。

  她披著大氅,帶著大大的兜帽,一路向牢獄走去。

  內廳的牢獄雖然寬敞,卻也還是陰冷刺骨。

  梁羨容靠在牢獄的墻邊,她眼神暗淡,身子頹廢,看見她來,也只是淡淡的問,“你來看我笑話嗎?”

  “我沒必要笑話你。”程慕清蹲下身,靜靜的看她,“徐錦托我送來一封信。”

  聽到這個名字,梁羨容才有了一絲反應。

  程慕清將信遞給她。

  看著那張穿過木欄遞來的信,梁羨容遲疑了。

  她沒有勇氣,“燒了吧。”

  “哦。”程慕清當即就要扔火燭上。

  “等等!”梁羨容急急喊停,她捏著木欄,手指用力到發白。

  程慕清再次將信遞給她。

  只是這次,她依舊沒有去接。

  “唉……”程慕清嘆了口氣,自顧自將信封拆開,她一目十行,說道,“羨容親啟,這封信是我托齊王妃送去的,希望你不要介意。因為,只有她能進金鷹司并且愿意幫我這個忙。你那日生氣,說我要與你悔婚。其實我真的只是為你考慮,梁尚書是你的親父親,你要為他守孝。所以,我才提出婚期推遲。我真的是想與你共度一生的。”

  梁羨容抿唇,將頭抵在欄桿上。

  “我知道你后背有一大塊白塊,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很駭人的。但我從來都沒在乎過……”

  “他怎么知道的!”梁羨容滿眼驚慌,“我從未與誰說過!那是病,那是個會亂串的病……還會傳染……”

  “那你周邊的人被傳染了嗎?”程慕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沒……”梁羨容看著她的手,笑了一下,“呵~你不怕嗎?”

  “我沒什么好怕的。”程慕清道,“這么多年,那白塊也只是影響了你的美觀,你不需要自卑。”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心情?”梁羨容抽回自己的手,抿唇不去看她。

  “是啊。”程慕清彎唇,“如果我臉上長了個大白塊,或者大胎記,我一定會難過死的。”

  梁羨容沒看她,卻靜靜聽她往下說——

  “但這不代表我放棄自己。”程慕清說道,“可能是你我家庭教育不一樣。我家要求,在哪個困難處跌倒,就在哪處站起來,要直面困難。”

  梁羨容眼底閃過一絲羨慕。

  “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話。”程慕清笑得溫柔,“我會穿上漂亮的衣服,扎好漂亮的辮子,遮住脖頸上的白塊。如果白塊在臉上……我就用脂粉掩蓋。又不是不能解決,你干嘛要自卑?”

  梁羨容看她,神色復雜,“風涼話……”

  “你其實是有些嫉妒我的,是嗎?”程慕清歪頭,笑容璀璨。

  “嗯。”梁羨容這次沒有否決或者沉默。

  “我知道你嫉妒我這么漂亮的臉蛋,但你也很又特色的!”程慕清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羨容一臉無語,扒開她的手,“你臉能不能不要這么大?”

  “呵~”程慕清笑,她拄著胳膊,目光柔和,“我如果處在你的位置,父母離世,家中還有虎視眈眈的親戚,我可能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他們把我逼急了,我可能也會選擇偏激的方法。”

  梁羨容沉默。

  “但我會選擇讓他們亡,我活。”程慕清目光微沉,“梁羨容,你應該想辦法讓他們黑吃黑,然后坐收漁翁之利才是啊。你真笨……干嘛要采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

  “我沒你聰明行了吧!”梁羨容喊道,“你就是來嘲諷我的!滾!”

  “唉……只會玉石俱焚的笨蛋。”

  如今,梁府所有人都要因為她去死,去充軍!

  想到這,梁羨容臉上掛起了冰冷的笑容。

  所有人,都要陪她下陰曹地府!

  “你只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牢內陰冷,溫暖的光從小窗欄射入,光中有細碎的灰燼上下浮動。

  “如果有下輩子,記得……萬事冷靜。”程慕清淡淡道。

  “可誰還能有下輩子呢?”梁羨容笑,“就算有,我也記不得……”

  程慕清有些同情她,但她傷害林珩與林硯又是現實的。

  “有什么,我能幫你的?”程慕清問她。

  那方一片沉默。

  就在程慕清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那方開口了——

  “幫我與母親合葬在一處。”

  梁羨容直起身,“有刀嗎?”

  “你要作什么?”程慕清多了幾分警惕。

  “削發。”梁羨容拿起自己的長發,“你把我的頭發剪下,安葬在我母親身邊吧。我此次行刑,尸體肯定會被丟在亂葬崗……”

  “我可以幫你。”

  “不用。”梁羨容瞪她。

  “不識好人心。”程慕清嘖嘖兩聲,“我只是想積攢功德。”

  “收起你的假惺惺。”梁羨容抿唇。

  程慕清伸手抓過她的長發,抽出懷中的匕首,割斷。

  “我就知道,你會隨身攜帶。”梁羨容說道,“粗鄙的女人……嘶……”

  “抱歉,手滑了。”程慕清歪頭一笑。

  “……”

  程慕清收好她的長發,用帕子包好。

  “我都要死了,我問你一件事,你如實告訴我。”梁羨容抬起頭,看著她。

  空氣凝重了幾分。

  “你與徐錦到底是什么關系?”

  “沒有關系,從前沒有,以后也沒有。”

  “嗯……”梁羨容唇角微彎,似笑非笑。

  “我走了。”程慕清將徐錦的那封信放在她手邊,緩緩離開。

  ……

  從金鷹司出來,程慕清看見了等在大門口的徐錦。

  他依舊如清風朗月,陌上君子溫如玉。

  其實程慕清也嫩好看出,他對梁羨容應該是沒什么感情的。

  他這個人看上去溫柔,實際上,卻又薄情。

  “徐大人。”程慕清與他行過一禮。

  “齊王妃萬安。”徐錦回,“梁姑娘怎么樣?”

  “怎么說呢?”程慕清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既解脫,又有些痛苦。”

  徐錦沒說話。

  “這件事,我只能幫你到這了。”程慕清笑笑,“我也不能常進內廷。”

  “多謝。”徐錦拱手行禮。

  程慕清正了正慕離,“徐大人,沒什么事,先走了。”

  徐錦正想說什么,一抬頭忽見林珩站在金鷹司門口,滿臉通紅的看著自己。

  他喘著粗氣,鬢間的碎發黏在臉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阿清。”林珩走的很快,來到她身邊。

  “咦?你怎么出來了?”程慕清知道他每日都來金鷹司與言一念習武。

  “聽說你來了。”林珩開口。

  “我來找梁姑娘的。”程慕清解釋。

  “哦……”林珩抿了抿唇,垂眼看她。

  他目光帶著點點埋怨,程慕清莫名心下一虛,“我正要去看你呢。”

  來金鷹司,看囚犯,卻不看丈夫,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林珩悶悶的“嗯”了一聲,但顯然并不接受她這個說法。

  “你不去找言一念了嗎?”程慕清從懷中掏出帕子,太手去擦他臉上的汗水。

  “不了。”林珩低著頭,乖巧的任她擦拭。

  他眼中煙霾漸消,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手帕擦去。

  察覺他語氣輕松,程慕清心中稍稍松了口氣,“我要去梁府一趟,阿珩與我一起?”

  林珩點頭,移到她身側,一副要走的模樣。

  而他站的,也很巧妙,正好橫亙在程慕清與徐錦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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