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
方將軍一拍桌子，他手勁太大，本來就有些脆的木桌頓時裂開了一條小縫。
帳內，阮先生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一雙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處。一旁的軍醫正在施針，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昏暗的營帳內，漆黑壓抑，唯有桌上燃著的蠟燭燃著明晃晃的光芒。
“妖女禍國，若啟國真的復國，有她做國母，再此滅亡也是遲早的事。”姜謀士捋著胡子，沉思道，“現在我們除不掉她……那便只有連同殿下……”
“這怎行？”方將軍連忙搖頭，“殿下可是國本，若非當年他執意帶走我們，我們也不會活著，更不會有今日。”
“可我們也不能看著殿下將即將復興起來的啟國再此毀了吧？”
“我們聯手抗議。”扎著針灸的阮先生忽然開口，“若殿下還執迷不悟，那我們便反……”
“阮先生，怎么連您？”方將軍似是無奈，重重的嘆息一聲。
“方將軍，像您這樣重情重義，又驍勇的人，真是難見。”阮先生眼中隱隱閃爍著欣賞。
“阮先生謬贊，我也只是一介武夫。”方將軍連忙抱拳。
“方將軍，您就是太過自謙。”甲將軍看向他的目光，似乎也多了幾分不明意味。
“咳。”阮先生咳嗽兩聲，啞著聲音，“如今晉順帝一死，大晉的軍隊必然會出現混亂。殿下因那妖女的緣故一直壓著沒去攻打……但老身瞧著，做的倒不一定是錯誤的。”
“阮先生，您的意思是？”甲將軍思索起來，與方將軍對視一眼。
兩人一對視，方將軍也明白過來，他摸了摸下巴，“雖然程氏那一箭準頭特別夠用，但晉順帝是否真的被刺死，還是讓人有些不敢確定的。殿下前幾日派去燒營的士兵一個也未歸，而梧州城那方也沒見到濃煙。說明他們沒成功，這樣看來，梧州城那邊的兵力粗粗看來，也是非常充足的。若真要碰，我們也不一定能站在上風。”
這幾日雖然一直傳有晉順帝已死的消息，但真與晉軍爭鋒，啟軍也并不是很站優勢。甚至有時候還會敗下陣。
眾人沉默。
“報——敵襲！”
門外有小兵嘶吼，帳內眾人腰板瞬間挺直。
兩位將軍對阮先生與姜謀士行過一禮，便立馬離開。
兩人上馬，直奔城墻。
晉軍這次的統帥仍是林硯。
在指揮軍隊方面上，林硯無異于是領先林珩的。因而，這幾日啟軍打的都十分疲憊，奈何又沒辦法。
楊舒睿也來了，他來的更早一些，此時已經一臉嚴肅的指揮士兵往下射箭。
兩方交戰，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轟轟轟——”
炮火聲連連。
方將軍與姜將軍快馬加鞭趕到時，炮火聲已經停止。就在兩人疑惑，便通過士兵得知，晉軍只是過來游走一番。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泛起其他猜測。
晉軍不再采取直攻，而是采取這樣的消耗戰，是否證明晉國生變？
同樣有這樣想法的不止他們兩人，楊舒睿也是這樣想的。他當日便將自己這個猜測告訴了程慕清。程慕清對此沒做什么表態。
而晉軍則開始不斷進行騷擾，但頻率的越發勤了，似乎在急于尋找羊城的破綻。
此舉令楊舒睿興奮異常，他開始早起晚歸，駐扎在城樓。
陸宅。
房門被推開，程慕清站在門邊，順著聲音來源望去。
“夫人，外面聲音太大，您還是會屋歇著吧。”一旁伺候的侍女小聲說。
“這次打的，要比以往更激烈了。”程慕清喃喃。
侍女愣了一下，她如今的感受并不深。已經從一開始聽到士兵整齊的腳步聲便心驚肉跳，變成了如今聽聞火炮聲都能淡定自若。
“夫人放心，大人定能得勝歸來。”侍女笑著說話。
程慕清眼眸微微垂下，雙手背過身，“待不住，我想走走。”
侍女不敢阻攔，但還是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
“你一直跟著我，是在看犯人嗎？”程慕清面露不悅，“還是我對你們太好，你們都覺得我沒脾氣？”
“奴婢不敢。”侍女連忙跪在地上。
見她這般慌張，程慕清也有些不忍。但她也不能放任她一直監視自己，于是擺擺手，“我想吃炙羊肉了，你去給我做。”
“是。”侍女應下，轉身去做。
身旁跟著的侍女離開了，但程慕清淡淡一掃，還是能看到不遠處仍站著人。這些人分散在四處，正常干這活，但眼睛卻布不時往自己身上看。
她捏了捏手指，一邊打量，一邊走。
“啊——”
忽然，一道尖銳的女子尖叫從前前院傳來。
程慕清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她敏銳的發現那些注視自己的目光也向那處方向看去。
“咳，發生了什么？”她開口詢問，“你們快去看看。”
她的聲音很清晰，這讓那些監視她的人無法當作沒聽見。
“你們快去瞧瞧！”程慕清喊，“若有敵人闖進來，你們好歹將我護住，否則他回來，你們的下場會很慘。”
這個“他”一出口，院內的一眾人便有些動容。
“那夫人，還請您回院。”有人大著膽子開口。
“好說。”程慕清點頭，“你們若擔心，便派個人跟著我回院。”
那幾人遙遙相望，互看一眼，最后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站了出來，對程慕清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程慕清對他點點頭，與他一同離開。
而其他人則向那傳來尖叫聲的方向跑了過去。
程慕清抓著裙擺登上臺階，走在前頭，往主屋走。身后跟著的壯漢一聲不吭，眼睛時不時往左右瞟。
“看什么呢？”程慕清忍不住回頭問他，“三心二意的，不怕他回來說你？”
壯漢低下頭，不敢說話。
“你今年多大了？”程慕清隨口問。
“二十四。”
“成親了嗎？”
“還沒……”說起這個，壯漢面上也不由得泛紅。
“你害羞了？”程慕清笑起來，“等他回來，我叫他給你找個媳婦？”
“啊？”壯漢抓抓頭，臉上更紅了。
“咻——”在兩人正聊的火熱時，一枚長箭劃破空氣，直奔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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