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長劍，衣衫染血，擂臺上的元一臉上依然透露一抹的剛毅的神情。
抬起頭來，望著華生身邊彌漫那一道如夜的黑霧，看著那些隱藏在黑霧的點點星光，怖如惡魔，黑似長夜。
當下大喝一聲道：“你還有最后一劍，讓我看看你的劍是佛，還是魔！”
是佛？是魔？
華生心里暗暗自問，想到他身在深淵，被一道道黑霧穿越胸口的瞬間，想著自己一次次死不如死的剎那！
于是，他知道自己就算身化惡魔，那也不是為了自己。
在他看來，就這夠了。
看著面前的于苦海之中不肯回頭的元一，華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然后凝聚如佛門最為純正的無相金身之力，一字一句回道：“我若為佛，天下無魔，你說我是魔還是佛！”
此言一出，高臺上下驟然靜止，那些撕扯不停的狂暴黑霧，在這一瞬間停下了往四下蔓延，在這一剎那被定住！
九天之上，一道天光穿過厚厚的云層，灑落在高臺上華生的頭上，如夜的黑霧這一剎那變淡變得安靜了下來。
無數星光環繞在他的周身，這一剎那之間，立于高臺之上的華生如同云起寺問天峰上，那一座遠古的金剛，靜靜地注視著世間蕓蕓眾生。
還有那隱于黑霧中的星辰，在這一抹天光的照耀下，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
我若為佛，天下無魔！
……
來自問天峰下，來自昆侖禁地的那一抹黑氣的煞氣，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直到天空中那一抹天光漸漸逝去。
華生周身的黑霧才回復之前的模樣，高臺四周再次頓時變得昏暗起來。
高臺上下數千的修士震驚地望著天空，根本不相信之前發生在高臺上的一幕，盡皆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只有看臺上的了塵跟老和尚，以及婆婆的臉上寫滿了震驚的神情，即便是在澹如玉嫣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敬畏的神情。
在眾人的眼里，明明高臺上的元一才是佛，而身化惡魔的華生只是一言喝出，便是天地為之色變……
云起寺的少年，果然這一方天地的傳奇。
元一抬起手臂，捏著衣角擦去唇角的血漬，看著華生說道：“地獄在前，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華生聞言嘆了一口氣，看著他靜靜地回道：“你不配！出劍吧！”
他給了元一回頭的機會，也喚過對手回頭是岸，既然元一執迷不悟，那他只有一劍斬出！
忽然，元一的目光微微縮起，雙手握著靈劍，在高臺上畫出了一個圓，如同那已經隱入了云層中的太陽一樣。
“看劍！”
一道劍氣刺穿了高臺上的黑霧，斬出一道光明的力量，瞬間斬到了華生的眼前。
一這劍很快，便是數十丈寬的擂臺，元一斬出這一劍的速度沒有絲毫變慢，反而因為無畏夫懼，所在在瞬間加速。
這是華生承諾的最后一劍，元一拼了！
至此，元一強大的力量才開始展現出來。
他只用了極短的時間，便無視自己的防御，往高臺另一端的華生斬出一絕殺一劍！
華生沒有如元一那樣沖出，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手里的鐵劍凝聚了無相金身的力量。凝聚了那一道恐怖的煞氣。
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堵墻，一道濃的化為開的黑霧，直接將身前的三尺之地籠罩了起來。
面對元一的絕殺一劍，華生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一絲的神情。
只是讓華生，以及擂臺下所有修士想不到的是，最后一劍，元一竟然在斬到華生跟前之時一劍化五！
六道恐怖的劍握，不分先后，往華生斬來。
六道高速的旋轉劍氣，無視華生眼前用黑霧化成防御，強悍地分成六個方向往華生斬來。
便是看臺上的婆婆，澹臺玉嫣，跟了塵和老和尚，甚至姜人劍等人……
誰也分不清這六道奪命的劍氣，哪一道才是最要命的！
面對元一這樣強大的劍勢，就算高臺上數以千計的修士，都在想著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接下這一招！
“太可怕了！”
看臺上的華玉，拉緊了朱風的手，忍不住小聲說道，朱九咬緊了嘴唇，沒有吭聲。
看不懂就閉嘴，他不能影響華生。
“婆婆，華生哥哥能接住這一招嗎？”小雪看著元一拼命一劍，也在替華生擔心。
婆婆淡淡地笑了笑：“你只要安靜地看，不要喊出聲來就行，慌什么？”
人群里的姜清清嘆了一口氣，看著高臺上的華生，喃喃自語道：“小心啊！”
書院里的慕容冷煙望著高臺上的華生，跟一旁皺著眉頭的納蘭秋雪說：“看仔細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決斗！”
納蘭秋雨點了點頭，她跟姜清清一樣，也在替華生擔心！
只有高臺上的姬無雙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眼里的華生，這個時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不對！
看在數千修士的眼里，元一這一劍威力太大，就算是他們誰都承受不住！
在他們看來，只怕那黑霧纏繞的華生不得不拿出全部實力來拼命，也不一定能擋下這絕殺的六道劍氣！
就在這剎那一刻，華生眼中閃出了一絲光芒，心中沒有任何的思考，手里的鐵劍一劍斬出！
一劍斬雪！
這一刻，他甚至沒有使出自己的降魔劍法的第一式，一劍追風。
而是下意識地使出了來自五域天山的一劍斬雪。
就像李修元當年教華生的那樣，用心看世界……當他用心看往元一斬出的六道劍氣之后，這六道劍氣瞬間慢了下來！
六道劍氣，在他眼里變成了六道緩緩而來的白霧一樣，又好像是冬天里的六片雪花……
他甚至不用去分辨這六道劍氣哪一道才是最要命，最真實的一劍……
因為，當年在天山之上，他已經能一劍斬落三朵雪花，后來去到南疆之后，又多了兩朵。
后來在杏園安靜修行了幾年，又多了一些……
所以，當六道奪命劍氣往他襲來的瞬間，華生斬出了毫不猶豫的一劍！
一劍斬雪！
這一劍沒有絲毫的停頓，只是他血肉記憶之中，下意識斬出的一劍！
一劍斬雪，雖然不及降魔劍法強大，卻快到了極致，根本容不得人反應！
他手里的鐵劍非常鋒利，因為每一把鐵劍他在小院里已經磨過不止一回，為的，就是當下的一刻。
一道快到極致的閃電瞬間斬瞎了高臺上下所人的眼睛，也斬斷了渡劫之境元一斬出來的六道奪命之劍。
身在半空的元一只是覺得自己斬出的劍氣一頓，脖子處有一道冷風拂過。
等他想要看得清楚仔細一些的時候，才發現華生已經收回了鐵劍，冷冷地注視著他。
元一的臉上并沒有顯示出慌亂的神情，只是自半空落下，重重地站在了擂臺之上。
站在離華生不過三尺之地。
“當！”的一聲，手里的靈劍掉在地上，然后雙手去捂住自己的脖子……
數千人靜靜地注視著擂臺上的一幕，在數十人目瞪口呆之下，昆侖的長老，一個渡劫之境的佛門修士……
脖子上有一道涌泉噴出，跟著一顆大好人頭，無力自擂臺上跌落，骨碌碌滾向前方，最后掉下了三丈高臺。
就在華生默默注視一下，一道金色的神魂自元一脖的上飛出，往天空緩緩飛去。
華生靜靜地注視著這道金色的神魂，喃喃自語道：“如此，我便不斬去你的神魂，望你重修一世，明白苦海回頭！”
直到天空中的神魂消失不見，高臺下的數千修士才回過神來。
看著擂臺上的無頭尸體發出一陣陣的驚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他們還沒回過神來。
擂臺上的決斗已經結束了！
三劍，云起寺的弟子只出了三劍，便斬了昆侖的長老！
書院長老慕容冷煙只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仿佛那斬雪一劍，斬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三年過去，少年依舊沒有一絲的修為，卻斬了昆侖的長老！
一個修為比她還要高的修士，若不是華生手下留情，只怕元一今日就要落得神魂皆滅的下場。
高高的看臺之上，朱九忘記喝彩，連著華玉也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哥哥修為盡失之下，依舊三劍斬了昆侖的長老，一個替惡魔出戰的修士。
一個跟哥哥一樣，修行了佛法的佛家弟子。
婆婆摸著小雪的一頭黑發，輕聲說道：“雪兒，你都看清楚了嗎？”
雪兒搖搖頭：“華生哥哥的劍太快，雪兒沒有看仔細哦！”
一旁的澹如玉嫣輕嘆一聲道：“別說雪兒，我也沒有看清楚，那一劍太快了，快到無法分辨。”
老和尚看著她淡淡地笑了笑：“這是華生在云起寺風谷里修煉出來的一劍，他是云起寺的驕傲。”
了塵嘆了一口氣，望著擂臺上的無頭尸體，喃喃自語道：“華生，一會將他掩埋了吧。”
華生點了點頭，揮手間將元一的尸體送下了擂臺。
拿出酒壺喝了一口，望著不遠處高臺上，一臉陰霾的姬無雙說道：“還有三場，再派你的人過來！”
姬無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笑了起來。
端起擺在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發出了一聲舒服的聲音，跟華生揮了揮手。
靜靜地說道：“還不夠，若是你以為有這點本事就能跟我一較高下，那是你想多了。”
華生呵呵一笑，手里的鐵劍一揮，將一抹血漬甩向天空，化作一道劍氣往數十丈外的高臺斬去！
“咔嚓！”一聲響起。
不等端著酒杯的姬無雙出招還擊，擱在他面前的桌子的一條腿被華生一劍斬去。
跟著便是“嘩啦！”一聲，桌上瞬間倒下，上面的酒壺和糕點紛紛跌落，酒壺骨碌碌往前滾去，瞬間掉下了高臺。
氣得高臺上的姬無雙發出一聲怒吼：“小子，活著不好嗎？”
這一劍，絲毫不比華生劍斬元一那一劍弱上幾分。
只是一抹血漬揮出，便將數十丈外高臺上的木桌斬斷一條腿，這一劍，看得數千人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面對高臺上惡魔如風云不動，還敢正面發起挑戰的，只有云起寺的這個弟子。
姜清清在心里輕嘆了一聲，她的眼睛沒有望向高臺上的華生，因為當下的華生已經足夠耀眼。
她將目光望向了自己的妹妹，直到這時，小雪依舊安靜地坐在婆婆身邊。
絲毫沒有被高臺上的惡魔所嚇倒。
華生望著高臺上的姬無雙，冷冷地發起了挑戰：“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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