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小說網 > 道斷修羅 >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一劍,癡情劍
  這一道劍氣不再似之前那般溫柔,而是挾著一道死亡之氣,于玉仙兒惱怒之下,全力斬出的一劍!

  聽著風中“锃!”的一聲劍鳴,站在赫連明月身后的云青嬌駭然失色。

  拉著赫連明月的手驚叫一聲:“不!師傅,好重的殺氣!”

  而這個時候,連玉明君也被嚇呆了,妹妹抓住了那些修士也就罷了,這可是他名正言順的妹夫啊!

  雖然妹妹已經不在,可他知道這妹夫卻是深愛著玉清蟬......

  他不能讓悲劇在自己的眼前出現,于是他伸手打斷了這道挾著滾滾殺氣一劍!

  直到這個時候,公羊博依舊沒有動手。

  不是因為高臺上的玉明君,他的姐夫,也不是因為有一個赫連明月,不會讓他死在這里的女人。

  而是因為那行走了山道上的少年,他知道既然李修元替他擋下一劍,便不會任由他死在玉仙兒的手里。

  看著眼前這個謎一樣的男人,一個本該早早死去,卻最終害死了姐姐的男人。

  “啊......可惡!”

  最終,玉仙兒尖叫一聲,扭頭看著哥哥吼道:“這是我跟他的恩怨,不許你替他出手,否則我連你也趕下山去!”

  在玉仙兒看來,公羊博早不出現,晩不出現,就在她欲要祭天的一刻出現。

  于是在她看來,眼下的公羊博比當年還要可恨!

  不殺了公羊博,不足以消除她無數年埋在心底的怨恨!

  冷若冰霜的玉仙兒,身為仙靈島上的女王,終于拿出了自己的靈劍,一把看上去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卻有出鞘之際有一道高溫沖出,欲要焚燒天地萬物的一把靈劍。

  劍長三尺,劍身有一道火焰的銘紋,這劍,公羊博不知見過多少回,他很熟悉。

  多年之后,當他再看到這把劍時,臉上沒有一絲的歡喜,而是生起一道怒火。

  原本他跟著李修元身邊久了,以為自己可以將當年的一些過往抹去,可以從此不再起心動念。

  可是,當他再看到這把劍時,他怒了。

  因為這把劍本應該是他的妻子玉清蟬靈劍,后來因為玉仙兒喜歡,糾纏幾年之下,玉清蟬便割愛送給了自己的妹妹。

  再見此劍,如果再到埋骨那片神秘山林之中的妻子......

  而眼下的玉仙兒,分明要用這一把劍,向自己發起一場決戰......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而就在玉仙兒拔出靈劍的一瞬間,平靜的廣場上忽然刮來了一陣海風,不知從何處,卷來一片塵埃......

  一片青青竹葉飄落公羊博的手里,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竹葉,若有所思,瞬間打消了將要拿出靈劍的沖動。

  他的劍不知藏了多少年,打從玉清蟬去世之后,他便再也沒有用過劍。

  若是李修元在此,當能告訴他......還有人藏了一生的劍,沒有千年,也有數百年的劍。

  最后還是被一把莫名其妙的劍穿胸而過,那是魔域那個做了魔王奴隸的皇帝。

  隨著一道海風,玉仙兒手里的靈劍在風中發出一聲鳴叫。

  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猜到女王大人手里的劍不簡單,或者只有女王大人,才能擁有如此一柄絕世之劍。

  一道淡淡的劍芒之中,女王大人的身影瞬間又高大了幾分。

  祭壇前的光芒也瞬間明亮了一些,使得廣場上空不再如之前那般陰霾。

  女王的怒意不僅僅是因為今日的公羊博沒有一絲敬意,作為一個觀禮的客人,卻沒有表露出臣服的神情,這是對她的大不敬。

  眼下的她已經今非昔比,她已經看穿了公羊博的一身修為,于是她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寒霜。

  一個修行了多年的男人,竟然還不如她,那么就應該乖乖地把位置放在她地上,供她踩上一腳。

  因為她是這座仙島的主人,在這一方世界她便是主宰。

  四周看臺上的商人修士、苦力工匠沒有人說話,四下一片安靜,就算有人想說,也是附在耳邊低聲細語。

  因為他們并不知道公羊博跟仙靈島的女王,以及那個一身黃衫的男人是什么關系。

  所以,他們只能在私下里猜測。

  更多的商人士臉上的神情很是凝重,連仙靈島的總管老人,在這個時候也知趣地閉上了嘴巴。

  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觸女王大人的霉頭。

  萬一今日女王成功祭天,飛升之后,他就有可以取而代之,或者成為玉明君之下的第一人所在。

  竊喜又有一些忐忑,他盼著兩人趕緊解決眼前的麻煩,或者放下當年的恩怨,開始接著祭天吧。

  畢竟,這里所有的人,都在盼著祭天之后,會不會降下一場靈雨。

  是日立春,要不了多久山上便會百花齊放。

  今日不僅是這數千之人,無念經是仙靈島的修士和侍女,還是被抓來當成苦力的商人修士,苦力匠人。

  都盼著天賜靈雨,讓大家滿足苦苦盼了多年的心愿。

  這些人也都知道,眼下這凝重的氣氛不可能持續下去,當女王大人拔劍一刻起,只怕不流血,不會開始祭天的儀式。

  難不成,女王大人要用這個中年男人的血,來祭天不成?

  想到這里,無數的人心里突然一下子收縮起來。

  ......

  “她出劍了,看樣子是要將你的朋友誅之而后快,或者說,她想用你朋友的血來祭天!”

  老婆婆靜靜地說道:“這樣的女子,我還是頭一回見。”

  就在這時,沉默中拾級而上的李修元,嘴角輕動,又念了一句。

  “八張機,回紋怎奈梭難依,無痕月晚影凄凄。一笸香冢,恨埋情淚,此后永別離。”

  說完,跟老婆婆解釋道:“這是晚輩當年跟先生所學的詩句,眼下他人在忘川,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老婆婆聞言心里輕嘆一聲道:“一笸香冢,恨埋情淚......有時候,活著的人比死去的還要苦。”

  這一句話,不知是說穩如泰山的公羊博,還是那風中持劍,欲要一劍斬出的玉仙兒。

  而聽在李修元的耳中,卻讓他想起了安定城中的西門小雨,那一抹注定要永遠留在他心底一道傷口的徒弟。

  “八張機,回紋怎奈梭難依,無痕月晚影凄凄......”

  這一句自赫連明月的口中吐出,卻是為了那高臺上沒有黑白之分,軟弱如女人一樣沒有是非之心的玉明君。

  便是當年她一怒之下寫了一書休書發往東海,這些年留在心底的一絲恨意,依舊不能抹去。

  便是李修元也不行,這是她心里的痛。

  因為她在人間,她此時就在東海的仙靈島上,這個愚蠢的男人,就站在他的眼前。

  玉明君里心默默地將這句子念了幾遍,然后喃喃自語道:“她是我的妹妹,你說,我又能如何?”

  公羊博聞言之下,兩行清淚滾滾落下,瞬間打濕了胸口的衣衫。

  怔怔說道:“一笸香冢,恨埋情淚,此后永別離......從那天起,你躺在冰冷的地下,我躺在孤寂的山林......”

  李修元搖搖頭,說道:“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那河你已經蹚過,為何還要將她頂在你的頭上?”

  老婆婆淡淡一笑:“知我說法,只是那家伙沒入佛門,怕是聽不懂你的筏喻......你說,那女子今日會不會贏了那男人?”

  搖搖頭,李修元靜靜說道:“贏不了,至少今日,至少在我的眼前。”

  搖搖頭,老婆婆的目光飛上了山頂,看到了玉仙兒一臉怒火,看到了她手里的劍。

  看到了那一道殺氣。

  “她是我的姐姐,關你屁事!不許你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

  玉仙兒望著空空蕩蕩看不見一絲人影,長長的石階上罵道:“小瞎子,我知道你學了一絲妖法往山上而來,那又怎樣?”

  “別在我面前擺弄你的學問,我不聽,我要你后悔......”

  玉仙兒話音未落,手里的靈劍已經斬出......如雷、如電,一道死亡之劍,刺破偌大廣場上的虛空,來到了公羊博的面前。

  這一劍太快,快到身在人群后的赫連明月來不及出手阻止。

  這一劍太快,快到云青嬌還沒看清楚,這一劍已經來到了公羊博的面前。

  這一劍太快,當玉明君伸手欲要攔下妹妹這絕命之劍的時候,那一劍已經斬出。

  老婆婆看著自風中斬出的一劍,靜靜地說道:“好快!”

  李修元眼中無劍,只有那一臉冰霜的女人,冷冷地說道:“好毒!”

  “噗嗤!”一聲,在公羊博的耳邊響起,也在赫連明月的耳邊響起......

  風中一劍刺破公羊博的胸口的青衫,于剎那之間刺破他的血肉,刺進了他的胸口......

  “不!”再顧不上一切的女人,自人群后飛掠而出。

  于電光石火之間,來到了公羊博的身邊,一手抓住了玉仙兒的靈劍。

  就在公羊博搖搖頭,輕嘆之下,赫連明月一寸一寸將靈劍自公羊博的胸口拔出,怒吼道:“你的心比蛇蝎還要毒嗎?”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來,那就是:“他可是你的親姐夫,你曾經深愛的男人,你怎么可以當眾刺他一劍?”

  玉仙兒也是怔怔地愣了一下,她也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時隔多年,依舊跟當年一樣傻。

  竟然眼睜睜看著自己手里的靈劍,刺進他的胸口,難道你不怕死嗎?

  原本有些錯愕,有些自責的玉仙兒一看到赫連明月憤怒的神情,當下變換了臉上的神情。

  于剎那之間,倒掠而回,回到了哥哥的身前。

  山道上的老婆婆想了想,問道:“是不是癡情的男人都比較容易受傷,他若是要擋下那一劍,應該不難?”

  李修元搖搖頭,臉上有些迷惑,靜靜地回道:“晚輩不知。”

  想想不對,又說了一句:“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你已經不再是昨天的公羊博,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人的小姑娘......”

  老婆婆再嘆再贊:“好一句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有道理。”

  赫連明月在玉仙兒飛掠而回的瞬間,伸手制住在公羊博胸口的傷口,讓那一道血箭停下,取出金創藥替他敷上。

  又拿出一方絲巾,將這差一些便要了公羊博一命的傷口包扎起來。

  玉仙兒卻怔怔地看著靈劍上的一片竹葉。

  便是這一片竹葉止住了她刺出的一劍,原本應該是穿過公羊博胸口的一劍。

  拾級而上九張機,最后一張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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