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牧兒會不會因愛生恨，最后徹底踏入造反之路......
商議完了大大小小的事宜之后，李斯、馮去疾、馮劫一行人同時離開了麒麟殿。
只有章邯一人被嬴政留了下來...
麒麟殿外，
一群人急匆匆的堵住了烏氏倮的去路，現在哪管什么成見不成見的，呼啦啦的將其圍在了中間。
就在剛才，解決了石碑之事由扶蘇去搭理以后，隨意的商議了一下今日宴會的細節性問題，他們便從嬴政口中得知了喚他們前來麒麟殿的主題......
這件事就跟烏氏倮有關，并從此人口中得到了證實！
在隴西之外，在那西邊......還有三十六個國家，盛產戰馬器皿！
稱之為西域三十六國，而他們大秦從烏氏倮手里購買的戰馬牛羊等物，就是其從西域三十六國倒賣而來。
更西邊的地方，還有肥沃的土地以及更多的金銀財物...
當這個消息從陛下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李斯等人徹底被驚住。
等到烏氏倮親口承認證實以后，別說李斯等人了，就連王賁、蒙恬、蒙毅三人都震撼不已！
三人雖也知曉趙牧說的那番話，但知道歸知道，遠不及證實以后所帶來的消息更為震撼人心，就如同瞬間有一座座如同泰山般的軍功砸在了他們頭上。
大秦以軍功封爵...
以陛下雄才大略的性子，不知那西域則罷，現在既然知曉了它的存在，如若不將其納入華夏版圖的話，那就不是雄偉磅礴的始皇帝陛下了。
戰爭，就是秦人上升之路！
唯有封爵，才能晉升更高的位置，奴隸也可因此翻身。
蒙毅和蒙恬瞬間眉目傳情，如若一直往西邊打的話...
封王也不是不可能！
“諸位、諸位，別急！”烏氏倮聽到耳邊嘰嘰喳喳的詢問，急忙擺手叫道：“西域三十六國確實存在，但也沒諸位想象中的那般龐大！那些都是小國！”
“是由三十六個國家組成的，甚至有的也才數千上萬的子民，跟大秦不可比，真的不可比啊！”
“西域漫天黃沙，與匈奴緊鄰，雙方土質實際相差不大，諸位......”
烏氏倮的話還沒說完，一臉嫌棄又迫不及待的王綰跳上來揪住前者的衣領，顫聲喝問道：
“本相且問你，西域是否有三十六國！西域之后更西邊，是否還有更廣袤的土地人口？”
烏氏倮瞇了瞇眼，還說儒家知禮，不過如此罷了，比之他這異族商人還顯粗暴，更不及王賁這樣的軍中大老粗，“確有其事！”
“諸位莫急，”烏氏倮微不可察的推開王綰的手，然后朝身后小退了半步，對王賁、蒙恬、馮去疾等人施了一禮，道：“諸位莫急，待的陛下壽誕過后，我稍稍整理一番，將某家所知的一切整理成冊交由諸位，如此豈不更為詳細？”
“......”
得到烏氏倮的肯定之后，又問了些其他重要的問題，李斯等人便散開前往了壽誕會場。
但可以看到，
在他們臉上隱約的顯露出來了不一樣的味道...
心思各異！
王綰獨自走在后面，心情郁悶的同時也充滿激動亢奮......
陛下此次...
蝦仁豬心！
蝦仁豬心啊！
居然拿近臣二字忽悠他堂堂儒家大儒，壽誕結束領賞二十杖不說，還付出了咸陽城內的三間好店鋪，可都處于最佳的地段啊！
還有儒家的花名冊......
這就是傳說中的花錢免災嗎？
心痛！
王綰再也不想當陛下的近臣了，這簡直就是搶錢好嗎，而且還是聽起來不帶任何威脅的那種。
之前聽到陛下說他是近臣還感動，準備要以一生報陛下知遇之恩來著，可是......王綰現在是真傻叉，真的太坑了。
想他好不容易積累的家產，怎么感覺一點點的被掏空了呢，主要還是資源送出去的，就離譜！
不過轉念一想，出賣了儒家，出賣了金錢，可他保留了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似乎......
特麼的！
怎么算怎么都是虧，越想越不劃算！
心塞！
不過下一秒，
王綰忽然抬頭看向走在前面的王賁、李斯等人，喃喃自語道：“或許......陛下是在意咱的也說不定？他們想送陛下禮，想拍陛下馬屁還沒機會呢！”
“當然，拍馬屁不重要，重要的是拍了陛下的彩虹屁啊這...”
“再就是......那隴西之外的土地......”
“今日送禮，來日分封或許有我王綰一席之地啊！若是封到那西邊肥沃的地方，不僅能傳播儒家思想，還能成為一方大王，這......這點付出的錢算什么啊？”
“陛下是個念舊之人，必定會感念咱做出的這些付出之事，三間店鋪送給陛下，還讓儒家登記造冊歸陛下掌控......這必定會讓陛下打下那土地之后，咱請愿讓儒家子弟第一波前往傳播思想，陛下總不會無情的拒絕吧？”
“到時候，嘖嘖......那西邊之人，只知儒家而不知始皇帝，來年我王綰封王而去，便可成為如孔圣那般傳唱千古的存在！萬世有廟宇，長存于世間...”
王綰激動到顫抖，
“我明白了，大公子剛才那般對咱，目的或許就是在此啊！是在替咱儒家著想，要不然真可能被陛下割了入宮！”
“妙！太妙了！大公子這波雙簧唱的......厲害！連陛下都被瞞住了雙眼，讓咱儒家順理成章登記造冊，進入大秦權力核心，自此走上人生巔峰！”
雖然心知還有漏洞，但王綰就感覺一定是這樣的...
畢竟缺失了淳于越那大聰明的分析，這等勾心斗角之事不適合他王綰思考啊！
未來...
蕩平西邊之日，便是他儒家傳承千古之時！
至于休養生息，讓萬民......
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只有戰爭才能占領土地，才能讓儒家傳播遠揚，如若要征伐西邊之地的話，待的征服那片不毛之地，便是儒家揚名之日。
只要有利益，那么就能贊同，誰要敢反對，他王綰就跟誰急，畢竟現在陛下已對分封松口，儒家之道義并非只能在大秦進行傳播啊，還有一片未曾開墾的土地等著他們！
如此一來的話......
王綰瞬間雄心萬丈！
而走在前面的老王跟蒙家兄弟也稍微放緩步伐，不前不后的走在中間。
四下瞧了幾眼，三人輕聲嘀咕道：
“自從出了麒麟殿，王綰那老小子反應就不對勁了！”
“嘿，老王所言不假，大家都姓王，差距咋那么大呢？不過有一說一，王綰老王八絕對看上了西邊之地！”
“我敢斷言那烏氏倮沒說實話，老王、兄長你倆信不？”
“不怕！咱有趙牧少爺！這件事就咱老王定了，咱仨在此事上暫時一致對外，一旦陛下攻打西邊，必須是咱沖第一，擴疆拓土，萬世留名的功勞啊！”
蒙毅贊同的點頭，道：“別忘了，若非牧少爺提出此事，那烏氏倮怎會好心告知這等驚天的消息？此事......我就感覺牧少爺既然說了，絕不可能啥都不知道！”
老王：“我也這么認為！”
蒙恬：“馬后炮啊你！其實我早都這么認為了，牧少爺經天緯地，既然拋出這么個問題，必然是了解的，甚至我敢斷言，那西邊之事，恐怕牧少爺早都摸清楚了，比這烏氏倮還清楚的那種！”
“之所以現在提出來，想必是為了給趙老爺打個預防，如此日后造反成功再提出來......發兵西邊各國便順理成章！”
三人同時對視一眼，猛的一驚，
“我艸！”
“原來牧爺讓趙老爺成為超越千古一帝的存在，把握是在這里啊！！！”
“要真能一統西邊那些諸國，肥沃之地盡歸華夏......這哪里是千古一帝，明明就是萬古天帝行不行啊！！！”
三人那是瞬間就想明白了...
特麼這真提神醒腦！光是想想，做夢都要笑醒，永不疲勞也不過如此！
再看前面的李斯、尉繚等人，此刻雖沒過多交流，但明顯能看出來他們的心里是有想法的。
封王......
多大的誘惑啊，誰能不想呢！
如果能封到那西邊之地，天高皇帝遠的，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封到那里的便是土皇帝啊！
能不激動，能不亢奮嗎！
失去了六國威脅，等同于沒了目標，大秦的軍功制出現了裂縫，也就導致了一定程度的內耗，可如今......
軍功制不能丟啊！
......
而這個時候，
章邯也從麒麟殿內走了出來，遙遙看著李斯等人遠去的背影，遂即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穹。
“西邊的太陽，會不會更熱呢？”
“西邊的月亮，比之我大秦會更亮嗎？”
“原來除了大秦，還有更廣袤的土地......”
就在剛才，
章邯麾下率領的影密衛又多出了一項堅實的任務...
探查西邊之事！
西域三十六國，以及那西域之外的土地與國度！
“陛下這是已然在為征伐考慮了嗎......”
“駐守隴西邊陲的是......李信！那年輕便生滿頭白發的將星！”
我章邯未趕上滅六國之戰，這征西之戰必有章邯一席之地！
當章邯離開麒麟殿之后，
嬴政揮手示意殿內的大內監等人也退了出去，
很快！
殿內就只剩下了他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盯著空曠的大殿，似打量前方，又仿佛什么也沒看。
眼神迷蒙，目光如炬......
“牧兒！”
“夏玉房！”
忽然間，
嬴政感覺自己不是那千古的始皇帝，而只是一個需要親情的普通人罷了。
終生未曾立后，并非不愿，而是在他嬴政心中的皇后人選無人可替代之！
是她，
夏玉房！
嬴政即將動用人力物力修建的龐大阿房宮，就是為了在紀念她啊...
“原來你沒死，可為何不來尋朕...”
嬴政眼中掠過一絲落寞跟無奈，縱然是他也有痛和遺憾。
皇帝又如何，亦如凡人般沒有完美...
“昔年朕于趙國為質，狼狽落寞之際是你......給朕第一束光！可時至今日，朕卻無法還你一束花......”
“你如那最美的太陽花，永不凋零，讓朕......”
嬴政幽幽一嘆，疲憊的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眸，忽然間仿若蒼老了十余歲。
當年自趙國回返大秦時，
他嬴政可謂歷經生死，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甚至與趙姬因被人追殺而走散，當時若非夏玉房陪伴身旁，他怕是回不到這咸陽！
可嬴政怎么也沒想到，
待他欲迎娶夏玉房為妻之際，卻被趙姬阻攔，滿朝文武反對，呂不韋不同意......
縱為秦國大王，當時的他亦無反抗之力啊，步步艱險，步步荊棘。
“一夜醉酒后，你便消失無蹤，此刻想來定是你自愿離去的，是為了不讓朕為難嗎......”
忽然間，
嬴政沉默了。
一路走來，自認從未虧欠過誰，唯獨這......
唉！
“朕亦曾往趙國尋你，可他們說......你死了！上吊自殺而亡！”
“朕一怒之下，人頭滾滾！不知是否為你報了仇，可縱然殺千萬人也難消朕心頭之恨！那趙地曾逼過你的，欺辱朕的......今已做黃土一捧！”
“可......”
“原來你沒死！沒死！被侍女偷偷救下，被你父偷偷送走，遠離趙地，以逃難為由跟隨難民去往齊楚之地！”
“最后......卻又陰差陽錯因朕遷徙各地百姓而入了關中咸陽......”
“這是命！命啊！”
“可你......為何不來尋朕？為何！”
嬴政猛的睜眼，紅著眼眶倏地站了起來，轟隆隆的掀翻了身前的案桌，甚至還不解氣的拔劍將這案桌生生劈成兩半。
“為何啊？！”
壓抑、沙啞、憤怒、不敢、悔恨......
充斥著各種情緒的低吼在大殿內回蕩。
呼吸急促，身體止不住的劇烈顫抖，眼眶中莫名的涌現出來了淚花。
而嬴政的低吼，讓剛退出麒麟殿的章邯以及眾內監都為之一顫，一個個就低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哪怕是在殿外，也能感受到始皇帝那劇烈波動的情緒！
“是朕讓你失望了嗎，還是說朕讓你絕望了......”
“或者......”
“你依舊認為他們所說的你配不上大秦的王這句話......讓你自認配不上朕嗎？”
“不，你配！世上只有你配！”
嬴政手中的秦王劍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他也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兩滴淚竟是不自禁的順著眼角滑落，眼前似有一道青春永駐的人臉在晃動...
她，在翩翩起舞，笑靨如花！
嬴政閉上了眼睛，但又很快的睜開，忽地慘然一笑，似倏地想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語道：
“帝王路是孤獨的，帝王家亦是冷漠的！如當年朕歸秦之路，最大的威脅便是來自于秦內部！”
“你明白，你也清楚與了解，所以你未曾尋朕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想必定是為了牧兒不再陷入帝王家......”
“人人都想要的殊榮這等東西，可你卻在躲避，你終歸還是你啊！”
“寧可編出個本沒有的親爹經商之事騙了牧兒，也不愿告知他真相，臨死也未曾去說！”
“可你怎也不會想到，老天弄人，命運弄人，鬼使神差之下讓朕遇見了他......”
嬴政現在已有八成把握可以確定趙牧就是他的種。
只有他這樣帥氣英明的爹，才能生出這般曠世奇才又帥的一塌糊涂的兒子！
當然，
更主要的是，章邯所言的證人就在趕往咸陽的路上，甚至嬴政相信以她的性子，斷然是給趙牧留下來了什么證明身份之物的，必定不會做的如此決絕。
因為，她的心里有他！
至死都讓趙牧在咸陽等未曾謀面的爹回家，難道她就沒有點別的奢望嗎？當然有的，不過奢望的不是權與榮華，而是......情！
嬴政長長的嘆了口氣，日后定要好生問問牧兒，他娘是否留下了什么東西沒有。
不過現在，
嬴政卻猶豫了，不知要不要告知趙牧真相，是否要將他拉入帝王家這個漩渦，畢竟她不愿讓牧兒陷進來啊！
如今都有人暗中欲取其命，一旦暴露.....危險必然更大，明的暗的都會有啊！
“罷了！讓我兒自己抉擇吧！”
嬴政很快便做出了決斷，
待的證人到來，再問出我兒娘親留下之物，屆時便讓我兒自行決定要不要恢復大秦長公子之身份......
“我兒啊，你現在知道你是你，可你不是你！”
“待的你不知你是你，你是你！”
“當你知道你是你，你才是你啊！”
嬴政忽然就有點忐忑不安，他害怕日后牧兒知道了這一切前因后果之后，不再認他這個爹！
“牧兒會不會因愛生恨，最后徹底踏入造反之路......”
嬴政緊鎖眉頭，
以趙牧的性子，這還真可能會的啊！
嬴政揉了揉腦袋，
我特麼......
腦仁疼！
牧兒到時候要對他以德服人該如何是好？
德背一開，怕不是真特麼長生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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