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跟在劉季等人的身后，眼中的光變幻不定。
即使提諾對他尊敬，并不代表雙方之間的仇恨能夠就此消弭。
這是族群之間的戰爭，除非打到另一方顫栗服軟，否則這場戰爭就不可能結束，哪怕會短暫的停止，但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雙方之間必然會爆發一場不可一世的戰爭。
正如未來的五胡亂華、金兵圍宋、清廷入關......
幾千年的時間，就從未的斷絕過與外敵之間的斗爭。
然而此刻，
淳于越的心是沉重的。
之前遇到的匈奴騎兵，正是前去大秦邊境施行打草谷的小股部隊，同時也是前往秦境邊城打探消息的。
一路走來，
淳于越看到的全是匈奴將士的動向相當頻繁，甚至還有不少的匈奴將士正在不斷的趕到此地的大本營。
這是即將發動戰爭的征兆！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便是這樣的道理。
路邊遍地是枯骨，甚至還有許多未曾腐爛的尸體被冰冷的丟棄在那雜草之中。
還有邊境的秦人被不斷的擄掠而來，身上的衣物悉數被扒光，就連女子也不例外，這與野獸已然沒有任何區別。
其中，
但凡長相稍好的女子，更是被摧殘的不成人樣。
這一幕幕讓淳于越看在眼里，
或許之前的他還對匈奴抱有某種幻想，但此時此刻終于明白了趙牧為何會那般義無反顧的發兵匈奴的原因了。
更明白了始皇帝陛下的初衷....
何不食肉糜啊！
同樣的道理....
沒有真正看到和經歷，是永遠不會明白其中的恐怖和仇恨。
淳于越忽然發覺，之前那個滿嘴仁義道德、之乎者也的自己，竟是那么的白癡，居然還揚言要用仁德來感化匈奴這個吃人的族群....
簡直就是腦袋入魔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久居高堂，不知疾苦！
這里的一切，只能用戰爭來感化，沒有別的途徑，如若不將匈奴打服，那么此刻所看見的這一切都將永遠延續下去，并成為一個又一個殘忍的事實。
只是這些事實，并不會被記入史書，高堂之上的官員也自然看不到這般疾苦的狀態。
仁德感化？
這特嬤拿什么來感化？
真的好想讓王綰那群家伙也來認真的看看，讓他們試一下是否能用仁德代替戰爭，從而贏取到真正的和平。
做不到！
沒人能夠做到！
前提是你不把他打服的話.....
淳于越的腦袋里忽然蹦出來了一句話......真理只在劍鋒之上，和平只在鐵蹄之下！
正如現在的大秦一統六國之后，還有戰爭嗎？沒有了啊，至少眼下在那六國地界兒是真正的出現了太平的影子。
是的，
淳于越就看到匈奴在吃人。
在那一個個架子之上掛著的赫然正是人肉跟骨頭，尋常的匈奴人還有大部分保持著吃人肉的習慣。
暗暗低下頭，
淳于越捏緊了拳頭，這樣的畫面是他此生看到最無力的，因為他并沒有任何能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忽地，
當幾人經過一處營帳之外時，
兩個渾身滿是傷痕，衣物不著片絲的女子從營帳當中跑了出來。
當看到身著秦人服飾的淳于越幾人，兩個女子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撲了過來。
“救我！求求你救我！”
“我是趙人......不，我是秦人！我也是秦人！今日才被他們擄掠過來的，求求你救我！”
“我想回家，嗚嗚嗚嗚......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這兩個女子的年齡并不大，
在生死面前，她們也顧不上現在的自己是否穿著衣物了，就一個勁的撲跪在淳于越幾人的腳邊哀求磕頭。
砰砰砰....
才幾下，腦門就已經被磕破了，鮮血橫流。
然而還沒等淳于越等人做出反應，從那營帳之內就沖出來了一名匈奴的精壯男子。
知啦！
此人上前一刀就砍掉了其中一個女子的腦袋，鮮血立刻就濺到了盧綰身上。
然后他轉身又對另外一個女子揮動了屠刀，
女子：“愿意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完了！”
“啊！”這秦人女子回頭猛地瞪大著眼睛怒視淳于越等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不會！不會！不會！不會！”
“住手......”淳于越反應過來后，單手按住腰間佩劍，才剛開口，然而兩顆死不瞑目的腦袋卻滾到了他的面前。
恨！
仇！
淳于越忍不住的想要發狂，甚至身體都在忍不住的顫抖。
他從未殺過人，也未曾看過殺人的畫面，然而此時此刻，他是害怕的，也是顫栗的，心里同樣蓋世充滿仇恨的。
盧綰忽然抬手按住了淳于越放在劍柄之上的手，暗暗搖了搖頭。
沒用的！
即使他們出手，那也不過是多增添幾具亡魂罷了，甚至會打亂布局。
淳于越低下眼眉一言不發。
劉季在一旁那更是心驚膽顫，害怕的雙手無處安放，他不是沒殺過人，但從來沒有那么大的幾率要成為被殺之人！
出使匈奴真是不是人干的啊......
那精壯男子收了刀，然后對提諾施了一禮，連看都不看淳于越等人，便對一旁的幾名匈奴孩童道：“煮了，今晚吃肉！”
幾名孩童高興的尖叫起來....
淳于越看到這些孩童眼中的光，那是渴望跟激動。
似乎眼前所發生的一幕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提諾皺了皺眉，“走吧！”他知道，這是大單于故意安排的。
很快，
一行人跟著提諾來到匈奴王帳，至于后面繼續看到的那些已然沒有必要述說，簡單來說......匈奴該滅！
這不是族群的戰爭，而是文明只見的戰爭！
然而隨著進入了王帳，一番介紹交談之后，劉季幾人便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頭曼大笑道：“這大秦的椅子真不錯！”
淳于越瞇著眼睛沒作言語，
頭曼這話中的意思明擺著就是在告訴他們，少耍花招，我既然能弄到椅子，那么大秦的動向就掌握在我手里！
劉季跟盧綰同樣是聰明人，此刻也保持著沉默。
“哈哈，大秦的女人更不錯！”一旁忽然站起來一個相對年輕的男子，大笑過后卻目光陰冷的盯上了劉季，“單于，何不先殺個王助助興？正如那大秦皇帝壽誕之日，殺我父渾邪王一般！”
此人乃是新封的渾邪部落的王！也是上一代渾邪王的子嗣！
劉季：“？？？”
淦！
他才來，就要被殺了助興嗎？
身子莫名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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