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那邊已經安排妥當，可是李掌柜這里，卻還在猶豫。
曾阿牛孤家寡人一個，自然是說走就走，但李掌柜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輩子的心血可都在這米鋪子上了，哪能說走就走。
這種情況下，曾阿牛也只能不斷勸解，最終李掌柜答應下來，不過得先把這米鋪兌出去。
于是當天，米鋪門口就貼出了告示，說的是家中變故，急需出兌米鋪。
轉眼第二天就有牙人來談價格了。
牙人就是中介，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這李掌柜是得罪了方老爺，出兌米鋪估摸著是要遠走他鄉了。
這種情況下，牙人自然是死命壓價。
“李掌柜，你這鋪子打算以什么價格出兌呀？”
李掌柜便介紹起來：“這鋪子價值至少五百兩，而鋪子里的貨價值兩千多兩，若是能快速出手，價格可以少一點。”
牙人笑了：“李掌柜，按理來說，你這鋪子的確能值個五六百兩，這貨嘛，更是實實在在的，不過明人不說暗話，李掌柜如今是什么狀況，左鄰右里的也都知道，得罪了方老爺，誰還敢接你這個米鋪啊。”
李掌柜皺起了眉：“要不是得罪了方老爺，我這鋪子也不會出兌，多了不說，我這鋪子一年下來，賺個百八十兩的也是輕輕松松。”
牙人捻著手指默算了一會兒說道：“這樣，李掌柜你也是著急出手，可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沒人能接，不過我可以接下來，只是這價格嘛……”
曾阿牛在一旁催促道：“你就說多少銀子吧。”
他昨天的事跡已經傳遍了，牙人也被他兇悍的神情嚇了一跳，往旁邊縮了縮：“這事出有因，所以我可以出這個數。”
牙人說著，撐開手掌晃了晃。
“才五百兩？”李掌柜驚訝出聲：“這個價錢也太低了吧，不說鋪子的價錢，就是這些貨，隨便出兌給哪家米鋪，也不能是這個價錢啊。”
牙人說道：“李掌柜，賬可不能這么算啊，這鋪子盤下來，一年半載的也不好出手，得等那方老爺消了氣，才好有人接手，所以我盤下這個鋪子，還得在手里壓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你這些米，可就都是陳米了，就不值多少錢了。”
曾阿牛在一旁冷笑道：“你這是把我們當傻子呢，就算你鋪子要壓在手里，但是這些貨你轉手就可以買給其他糧商，兩千兩的貨，就算按九成的價格出手，轉手就是一千八百兩。”
牙人不敢跟曾阿牛對話，只是看著李掌柜：“李掌柜，你也可以自己去找糧商把這些米糧都賣了，我可以只要這個鋪子。”
李掌柜還在猶豫中，這可是入秋剛收的米糧，他說的兩千兩可是進價，若是賣給其他糧商，不說九折了，要是按照八折的價格出售，大把人愿意要。
但是一旁的曾阿牛則是直接替他拍板：“一千兩，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李掌柜還沒來得及說話，那牙人直接一拍手：“行，成交。”
曾阿牛道：“現在就給錢，我們現在就給你寫契約。”
牙人道：“沒問題，你們寫契約，我回去取銀票。”
“好，你快去快回。”
待牙人走后，李掌柜埋怨道：“這一千兩也太少了，那些米糧賣個一千五六百兩銀子很容易就出手了，還有這鋪子，你怎么……”
“我說掌柜的，咱們現在是準備逃命啊，要是那方老爺反應過來，帶著衙門的捕快來抓人，你說我是反抗還是不反抗啊？”
李掌柜只能不言語了。
當他們跟牙人簽契約的時候，另一邊的方老爺正在跟吳縣令喝酒呢。
吳縣令聽了方老爺的話，呵呵笑了起來：“老方啊，你這可是多慮了，咱們干余縣的地界上就沒有土匪。”
方老爺說道：“那賊人聽說是去了外地一段時日，估摸著是在別的地方為非作歹，這幾日回來的。”
“哦？”吳縣令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那老方你告訴我，那匪徒如今在哪，我帶人前去抓捕，真要是抓到了匪徒，我請你吃酒。”
方老爺雙手連擺：“不敢不敢，萬一叫那賊人跑了，事后回來報復，我一家百十口子人可就危險了。”
“老方啊，你這是錢越多，膽越小啊，咱們大盛朝朗朗乾坤，什么樣的賊人敢如此大膽，我倒是想要見識見識。”吳縣令說道：“真要是那賊人跑了，我就讓王捕頭帶一班衙役，天天在你家門口巡邏。”
方老爺眼睛一亮，自己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嘛，他當即拱手致謝，然后說道：“那賊人跟李記米鋪的李掌柜有所勾結，這會兒估計還在，要不吳縣令……”
吳縣令倒是說干就干，當即就把筷子一放：“走，隨我去抓賊人。”
方老爺手里的酒杯還沒放下：“那這酒？”
“不急，等抓到賊人，咱們回來喝慶功酒。”
吳縣令領著方老爺回了衙門，讓王捕頭帶上一班衙役，就朝米鋪趕去。
不過當他們來到米鋪的時候，曾阿牛和李掌柜已經走了，只剩那個牙人正在清點貨物呢。
衙役們見到牙人，當即上前將他拿下。
被鋼刀架在脖子上的牙人差點嚇尿了褲子，面對吳縣令的審問，趕緊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吳縣令一聽：“追。”
而方老爺則是陰惻惻的對那牙人說道：“明知那李掌柜得罪了我方某人，你還敢收他家的鋪子，你給我等著。”
牙人傻眼了，本想趁此良機撈一筆的，現在看來，能保得住本就要謝天謝地了。
吳縣令帶著王捕頭等人一路追出了城，就在離城不遠的地方，將曾阿牛和李掌柜給追上了。
“大膽賊人，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王捕頭一聲斷喝，身先士卒沖了上去。
曾阿牛一把將李掌柜拽到了身后，不過一看追來的是官差，便也略微放松了點。
“這位官爺，攔住我二人，不知所為何事啊？”
“哼，你還裝傻。”王捕頭已經抽出了腰刀，其他衙役也已經圍了上來。
不過曾阿牛卻絲毫不慌，畢竟這一班的衙役，也不過二十號人，連正規軍都算不上，他可是直面過瓦剌騎兵，并且擊殺數十人后全身而退的狠人，這樣的小陣仗根本就沒有放在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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