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不自覺地瞥向了雍王。
雍王卻假裝沒看見，閉口不言，這種情況下，他也根本沒法發聲，一點理由都找不到。
至于杜長安會不會把他招供出來，他這會兒已經管不到了，自從杜長安被押送到應天府來對質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左右此事的發展了。
如今的他已經做好了隨時發動最后那張底牌的準備。
一旦太上皇表達出任何不滿，江南地區安排好的事情便會發動，到時候就可以在短時間里裹挾數十萬民眾，大不了來個劃江而治。
這么大的動靜，消息自然是傳到了太上皇這里。
當楊軒接到太上皇的傳召，來到江寧路八號，見到太上皇的時候，只見太上皇的臉色陰沉的很。
他直接開口問道：“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啊？”
楊軒皺了皺眉，心說你自己說的，兩個都是你兒子，怎么處理不也是你的事嘛，這明顯就是兩個人在斗法，除了你誰摻和進去都不好。
不過太上皇既然問了，他也只能開口回道：“依臣之見……”
他話沒說完就被太上皇給打斷了：“別整那些虛的，你就直接說怎么辦。”
“呃……”楊軒愣了一下，然后開始撓頭：“太上皇要是這么問，那臣就說說臣個人的意見，單純個人以老百姓角度來看的意見。”
“講！”
“我覺得吧，這次是雍王過分了點，爭權奪利什么的我就不說了，大家各憑手段，但是雍王將老百姓拖下水來，借著雪災的由頭搞事情，實在是有違天和，這雪災死了多少百姓？亂民造反又死了多少百姓？這都是咱們大盛的根基啊，一旦動搖了民心，再想要收回來，可是要耗費大力氣的，就好比我們商賈做買賣，要是為了一點利益而損人肥己，那以后誰還敢跟你做買賣？再想要挽回名聲，花費的利益和精力，遠遠不是曾經獲得的利益所能彌補的，換句話來說，這就是賠本買賣。”
其實他有句話還沒說，這特么不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嘛。
太上皇抿著嘴唇不說話，其實楊軒說的他哪能不知道，只不過在他的角度來看，雖然雍王做得很過分，但是還遠沒有達到動搖大盛根基的地步。
然而他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是跟楊軒不一樣的：“你就這么確定，這事就是雍王干的？”
楊軒微微一愣，心說除了他還有誰，不過看太上皇這態度，好像有為雍王開脫的意思啊，咋地，想要大事化小？
然后太上皇又說道：“我讓你分析此事，沒讓你分析責任歸誰。”
我糙，你剛才還讓我別整虛的，我說實話了你又不愛聽。
可見，人還是喜歡聽自己想聽的，得，那我就順著你的意思說吧。
“若是從朝廷的角度來看，一個州府之地的災情和叛亂，影響并不大，畢竟咱們大盛可是有十六個州府呢，再說了，這事說起來也不大，朝廷不是派盧老將軍平叛去了嘛，一幫受人蠱惑的災民而已，一邊鎮壓一邊撫慰，很快就能解決了。”
說到這里，楊軒停頓了一下：“不論背后主謀是誰，只要事情解決了不就好了嘛，只要太上皇不做表態，那就還是天下太平，該咋咋地。”
太上皇哼了一聲：“你這是在敷衍寡人嗎？”
楊軒又撓頭，說干的你不愛聽，說虛的你還覺得我在忽悠你，那你讓我怎么說，要不你給點提示唄？
“太上皇，這都是臣的肺腑之言，追不追究幕后之人，不也就是在太上皇您的一念之間嘛。”
太上皇嘆了口氣：“就是這一念之間令寡人十分為難啊。”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那句話，手心手背都是肉，太上皇又能怎么辦呢？
楊軒也沒法勸，他只能換了個角度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皇上對此事的處理還是十分到位的，賑災和平叛兩不耽誤，甚至還抓到了勾結叛賊的杜長安，說明皇上進步不小呀。”
這番話倒是打動了太上皇，他不由得點了點頭：“人在逆境，總會有所成長，承弘也算是有點長進了。”
話說到這里，楊軒就接不下去了，我話都點得這么明了，后面的事你該咋辦就咋辦吧。
太上皇沉吟了片刻說道：“如果說這事就是承瞻指使的，也算是頗有手段，而承弘的應對也頗有章法，寶劍鋒從磨礪出，就讓他倆競爭去吧。”
楊軒無語，說了半天，你這還是甩手不管唄。
既然太上皇都不管，楊軒就更沒法管了，干脆換了個話題，聊起了瓦剌那邊的情況。
如今瓦剌那邊局勢十分緊張，去年因為天氣原因不得不暫時停止的征戰，在開春之后又有了復蘇的跡象，只不過如今的形勢有些微妙。
去年還商量好三大部族合兵一處，一舉剿滅圖爾特部的，結果到了今年，札孛爾部的索瑞一反常態，態度變得曖昧起來，找了一堆借口，總之就是不打算出兵。
去年三大部族都沒能干掉坎布里，今年還少了一家，勝算豈不是更低。
所以雖然局勢緊張，各個部族都陳兵于邊境，但愣是沒人動手。
而索瑞這個老狐貍，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個借口，就從坎布里那里獲得了大量來自阿日陶勒的貨物。
雖然坎布里對于他這種敷衍的做法很是不滿，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可不光是要讓索瑞站邊自己而已，他想要的是跟索瑞共同出兵，把那兩個部族都給干掉。
不過索瑞畢竟還是讓圖爾特部免除了戰火，不能說一點作用都沒有，坎布里也拿他沒轍。
其實按照楊軒給坎布里出的主意，那就是先穩住發育，等實力強大了，才有資格獲得更多的需求。
太上皇就喜歡聽這個，一聽到楊軒說瓦剌那邊的事，以及他跟坎布里之間的勾心斗角，太上皇聽得那是眉飛色舞。
“楊軒，還得是你呀，就這么一手通商，先是解決了漠北王庭的邊患，現在又把瓦剌的威脅消弭一空，大盛這幾年也算是國富民強了。”
“嘿嘿，太上皇過獎了……”
正當他倆說著話，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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