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婷偷偷給周不器打了個電話，多有埋怨。
說是郭鵬飛近幾天精神狀態不太好，成宿成宿的失眠，有時候眼睛還紅通通的，好像是哭過。提拔了石婧琳卻沒提拔他，這件事即便他表現的風輕云淡，可內心的打擊著實不小。
周不器好笑道：“關婷，長本事了呦！”
“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他成宿地失眠？你倆同居了？”
“你瞎說什么呢？才沒有。”
“緊張什么，你倆都處多長時間了，住在一起也正常，都什么年代了。”
關婷不滿意道：“行了，你別瞎說，沒有的事。我就是覺得，你雖然是老板，但也不能太欺負人。”
周不器笑道：“這事你就假裝不知道，看著就行了。男人嘛，誰沒有壓力？有壓力才有動力。不逼迫一下他，誰知道他能迸發出多大潛力？”
“那也不能……”
“你偷偷給我打這電話，郭鵬飛知道？”
“當然不知道。”
“哎呦！”
關婷氣呼呼的說：“你又拿腔怪調，不理你了。”
周不器笑著說：“行了，這事我知道，你別擔心。做好后勤工作就行了，工作中的事沒問題，壓不垮他。”
“那個……呃……”關婷吱吱嗚嗚，“還有一件事，周不器……那個禁止辦公室戀愛的條文，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
“那我怎么辦？”
“你倆現在的工作性質都是兼職，先這么擱置吧。等畢業了，我再幫你調動下工作，別擔心。”
“好吧，謝謝。”
“老同學，客氣什么？”
掛斷了電話，周不器沉思良久。
覺得近期對郭鵬飛是不太公平。按理說，他應該是紫微星的二號人物才對，是第二大個人股東，是決策委員會的成員，結果別人都提拔了，就他在原地打轉。
還是應該多關注，多提點他。
“雅嫻，讓郭鵬飛來一趟！”
“好的！”
“咦？你站這兒干什么？有事？”
“老板，你要去美國出差？”
“嗯。”
“我能去嗎？”
周不器搖搖頭，“你就別去了，孩子那么小，出差的事不用你跟著。”
寧雅嫻道：“我有跟外國人打交道的經驗，我英語好，我去幫你吧。”
“孩子怎么辦？”
“現在習慣讓我妹妹帶了。不是月末出發嗎？正好國慶節，我讓我媽也過來幫忙，應該沒事。”
“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的！”
寧雅嫻展顏一笑，很高興。
周不器忍不住問：“昨天尿褲子沒？”
寧雅嫻嗔了他一眼，咬著牙關，壓低聲音，“濕透了，這下滿意了？哼，壞蛋！”
周不器輕咳一聲，一臉嚴肅的說：“寧秘書，這里是辦公室，請你莊重一些。”
寧雅嫻差點氣死，忍氣吞聲道：“嗯嗯嗯，老板，我錯了，下次不會了。”
郭鵬飛是從學校那邊趕過來的，心情挺不錯，“老周，互動維客的事差不多，基本能拿下。”
“這么順利？”
“還行吧，潘學長的策略也是從高校做。聽說校內網要入局，就沒什么斗志了。不過他說不需要現金收購，他想拿紫微星的股票。”
“還挺有眼光。”周不器笑了笑，“行，那就給他股票，按照每股1美元折價，不欺負他。”
郭鵬飛道：“還有，我跟糗百那邊溝通過了，他們說你對這個業務，有什么想法？”
周不器道：“找你過來，就是想說這件事。糗百的現行模式肯定不行，要改版，利用技術手段，做出一些專屬特色出來。”
“改版？現在的糗百，日活用戶都超過50萬了，大學生們都很喜歡呢，都在踴躍發帖。改版了，會對一些人造成不好的使用體驗吧？”
“不要看短期，咱們做的是大生意，視線一定要放長遠。糗百只是個小項目，改版失敗……那就失敗了，損失不會太大。重要的是，咱們要通過這個網站，做一些實驗性的摸索，為今后更廣更深的內容產品做基礎。”
郭鵬飛有點懵，“怎么說？”
周不器道：“現在的糗百，推薦方法很傳統，是按發布時間和熱點。這太固化了，要活潑。”
郭鵬飛眉頭一挑，“王劍也跟我說了，你讓他把糗百模式做的跟活潑一些，可他理解不來。到底什么意思？”
周不器道：“要做不確定性的推薦算法。”
“不確定性？”
“其實就是賭性。”
“怎么說？”
周不器道：“做內容平臺，最重要的就是激勵創作者踴躍的去創作。可什么才是好的激勵機制，給錢嗎？不對，最好的機制，是一分錢不花，就能讓人心甘情愿的付出。”
郭鵬飛皺起眉頭，“微知網的激勵方式錯了？”
周不器搖頭道：“微知網是給全國大學生的福利，如果說是激勵機制，那就太簡單粗暴了。還是那句話，可以先在糗百上做實驗，成功了，再向更多的平臺推廣這套算法機制。”
郭鵬飛就很感興趣，“行，你詳細說下！”
然后，周不器就舉了一個例子。
說是老年活動室里，一群老頭兒打牌，從早上打到晚上，因為基數小，一天也就能贏個幾塊十幾塊。無非就是倒手，不停的倒手而已。
可是，大家們卻能玩的樂此不疲。
這就是最好的激勵機制——不確定性。
不確定性可以激發一個人的熱情，激發人心中好賭的欲望，刺激他源源不斷做下去。假如取消牌桌上“賭”的不確定機制，而是重新規定機制，每個月給每個老頭發100塊錢，要求他們從早上打到晚上，輸贏無所謂，但一定要打，那就沒人能堅持下去了。
盡管每月給100塊錢，要比之前他們每月贏來的錢還多，可機制確定了，好賭的貪欲就消失了，性質就變了，就變成發工資了。給的再多，也會麻木。
周不器道：“所以我們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判斷，想刺激一個人，想激活貪欲，就要靠不確定性。不知道是輸是贏，不知道贏多少，這多刺激？”
郭鵬飛馬上領悟，“所以平臺要想有更好的激勵機制，就要有不確定性，要……要給不定期的獎勵。”
周不器笑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比如糗百的段子，每個人發的帖子，網站都會按照時間排序，給相同的流量，時間長了，就會麻木。哪天流量給少了，說不定就會引起創作者的抱怨。可如果不確定呢？不知道這個東西會不會火呢？不知道下一篇會不會火呢？在你要放棄的時候，突然給你一個大禮，讓你滿血復活，無比期待。”
“如果僅僅是依靠點贊量，還不算是大禮。”
“嗯，糗百不是上廣告了嘛，每條帖子所產生的廣告費用，可以分給創作者30%。這就又會產生一種結果，網站的流量對創作者的收入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網站就可以利用不確定性，把握好心性，更好的掌控住創作者。”
郭鵬飛瞇起眼睛，點了點頭，“做內容，最好的護城河就是創作者。假如能把所有的優質創作者都留在糗百，就算有其他公司跟進了類似的笑話網站，也很難有競爭力。”
周不器道：“做生意，尤其是直面消費者的對點生意，參透人性至關重要。還記得當我咱們一起賣電話卡嗎？相同的電話卡，為什么學生會賣不出去，咱們卻能大殺四方？用最小的代價激發最大的動力，才是不傳之秘。參透人性，才能領悟規則。”
“人性……”
郭鵬飛若有所思。
掌控了人性，就等于掌控了消費者的心理，就等于掌控了他們的錢包。營銷的本質就是騙，就是把消費者錢包里的錢，忽悠到自己錢包里。做互聯網還不太一樣，是一個羊毛出在豬身上狗買單的流程。
周不器笑道：“怎么樣，這下知道糗百的方向了嗎？”
郭鵬飛有些發呆，木訥的點了點頭，“取消過去按照時間排序，按照點贊數排序的規則。做一套不確定規則的推薦算法，然后利用朋友網這種信息流的方式把內容推薦出來。這事有點復雜，回頭我再想想。”
“不要怕失敗，勇于嘗試。失敗了也沒關系，權當積累經驗了。這種不確定性推薦規則，也算是業內先河。能不能做出來，就看你郭鵬飛的水平了。”
“技術方面肯定沒問題，就是理念問題。”
“小當家的水滸卡，你集過嗎？買小當家拆卡，就是不確定性。不過小當家的主要產品是干脆面，假如把不確定性當主要產品，小當家說不定早就變成大當家了。”
郭鵬飛有些驚訝，“啊？這行嗎？打擦邊球吧？”
周不器道：“大家不都開玩笑嘛，說是賺大錢的方式，都寫在刑法上呢。咱們做正規公司，違法的事肯定不行。可你看做的最好的那些公司，不都是在邊緣地帶游走，在打擦邊球？抄襲侵權玩壟斷，偷竊誣蔑耍流氓。”
“不危險嗎？”
“所以要創造積極向上的社會價值。”
郭鵬飛感嘆道：“聽你這么一說，我才發現不確定性才是這個世界的規則，薛定諤的貓啊，原來量子物理才是真理。”
“什么亂七八糟的！”周不器有些好笑，“行了，我就是提個想法，具體怎么操作，你再找人商量。糗百的事，我就交給你了，王劍那邊你去搞定。”
郭鵬飛知道周老大這是在特意的提點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了，我努力！不會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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