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孟厚坤對這個新工作的理解，周不器就放心了。
最怕的就是一些小年輕，沖勁太猛，正義感太強。
這就太理想主義了。
隱忍、克制、創造財富，在企業的每一個環節都會有所體現。
最典型的就是技術委員會。
每次開會，許亮杰都要崩潰。
他也算是紫微星前三號的高管了，可在技術委員會的討論中，經常有一些小年輕，蹬鼻子上臉地跟他拍桌子，還屢屢諷刺他太老了、過氣了，什么都不懂就不要瞎指揮。
沒辦法，只能忍。
剛出校門的年輕人，總是血氣旺盛、恃才傲物。
許亮杰負責的中臺業務，雖然只是起步階段，就已經是世界級的技術難度了，每天要處理幾億次數據的讀取。
隨著Helo快捷登錄服務的推出，這個數據規模必然會超過10億！
怎么辦？
只能加班熬夜辛辛苦苦地干，來確保中臺業務的順利運行。可以說，這是紫微星目前壓力最大的一個部門。
許亮杰都一把年紀了，總不能他親自上陣，只能靠著這群年輕的新人。
被諷刺就被諷刺了，只要他們能把工作干好就行。
為了工作的順利開展，為了公司越來越好，該忍的必須要忍。
在企業反貪反舞弊這件事上，也差不多。
根本目的，是為了讓公司越來越好，而不是為了所謂心中的浩然正氣，去把企業搞垮，造成諸多的發展困難。
該忍的得忍，該裝傻時得裝傻。
發現了有人在營私舞弊、中飽私囊，不能愣頭青地上來就三下五除二地報警、開除，通報全體員工。
這爽是爽了，公司就完了。
周不器道：“咱們做企業是為了賺錢，是為了創造社會財富，不是為了作威作福。有些人是別人賺錢給自己花，肆無忌憚。咱們是民企，自己賺錢自己花，前提是能賺錢。”
孟厚坤笑著說：“這不用你說，我比你懂。我幾年我爸沒少教育我，眼睛里要能容沙子。遇到了舉報，就算證據確鑿，也要服從公司的大局，適時地予以澄清，適時的鐵腕整治。”
周不器點了點頭，“眼睛里的沙子，必須要清除。但是清除的時機和方式方法，必須要掌握好。”
孟厚坤擺了擺手，自信滿滿地說：“我就是這個部門的不二人選！誰都不如我！”
周不器笑笑，很滿意，“不過，這個部門叫啥名？真叫錦衣衛啊？”
“對啊。”
“有點不倫不類吧？”
“就因為這樣，才能表現出這個部門的特殊性。我這個部門，要獨立于公司體系之外，避免交集，避免交叉感染。”
周不器哭笑不得，“什么亂七八糟的。”
孟厚坤道：“就是這樣，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錦衣衛要是也在體系之內，那不也在山中了？就跟三權分立一樣，要分開。分開才能保持自身的獨立性和權威性，還有神秘性。”
周不器覺得這小子真有點不正經，好笑道：“隨便你吧，反正是你的部門，你不嫌丟人，愛叫什么叫什么！”
孟厚坤不以為然的道：“丟人？丟什么人？錦衣衛可是大明的重要機構呢，你不知道《明朝那些事》有多火，培養了多少明粉嗎？我去招人，說我們內控合規部招聘，人家理都不理你，覺得莫名其妙。叫錦衣衛多好多威風啊？人家一問，說你在哪工作啊？說我在錦衣衛北鎮撫司工作！這多拉風？這吸引力就出來了！”
周不器被逗壞了，哈哈大笑，“還北鎮撫司啊。”
孟厚坤有點臭屁，有點騷包，笑嘿嘿地說：“必須的啊，紫微星有南北兩個總部園區啊，剛好一個北鎮撫司，一個南鎮撫司。到時候，我錦衣衛的員工，不管男女，都配上統一的錦衣衛制服，嗯，飛魚服。走在哪里都威風凜凜。到時候，你說吸引力強不強？招聘的時候有沒有號召力？”
周不器對他很服氣，“你厲害。”
孟厚坤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構思著自己的錦衣衛諸事宜，沉吟著說：“嗯，錦衣衛的經費有限，人手不能太多，就設定50-60個崗好了。人數太少，就別分開了，都在一起辦公。南北鎮撫司不按地域劃分，按照工作內容劃分。北鎮撫司主管經偵和反舞弊調查，嚴打嚴抓，從武；南鎮撫司主管企業制度的完善、監督和落實，以及企業內部各種信息的搜集和調查，風聞奏事，從文。嗯，就這樣安排了。”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頗為嘲弄地說：“行啊你，這算是找到最適合你的工作了。”
“還行吧。”
孟厚坤笑嘿嘿，搓了搓手，感覺有大展才華的機會了。
周不器道：“這個部門，你愛怎么搞怎么搞，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盡管提。”
“咱們這個十校創業聯盟，搞了好幾家公司呢，除了紫微星之外，還有紫微星電子集團，還有緣味奶茶，婕妤傳媒，還有八吉星、飯團網、京淘……嗯，海外的就算了。主要做國內。這些公司，都要在錦衣衛的稽查范圍之內。嗯，中臺化的思路，錦衣衛就是這些公司反貪反舞弊的大中臺。”
“行是行，讓北鎮撫司搞就行了，可是……”孟厚坤有點為難，瞥他一眼，“可就怕經費太少，人手不夠。”
周不器道：“去別的公司做調查，可以讓他們給錢。”
孟厚坤點了點頭，“我覺得可以這樣，我們錦衣衛追繳回來的贓款，可以根據不同的情況，拿出一部分作為大家的獎金。這就是多勞多得，可以激發大家的工作熱情。”
周不器同意了，一揮手，“可以，就這么辦！對不同案件的贓款，可以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拿出一部分作為獎金。”
孟厚坤很高興，笑道：“你看著吧，用不了幾個月，我就把錦衣衛給你建起來！”
周不器很嚴厲地說：“所有的工作都放在明面上，不準搞密探往各個業務部里派，要是把公司搞得人心惶惶、烏煙瘴氣，你就下臺吧！”
孟厚坤一臉輕松，“放心吧，本帥有數！”
“你帥個屁！”
“文盲，錦衣衛指揮使又稱緹帥、衛帥，你懂不懂啊你？”
“行行，你是衛帥！”
……
晚上不加班了。
周不器今天有點累，下班就走。
是心累。
跟優秀的人一起工作，有很多優點，把工作安排下去就行了，不需要太多操心。等過一段時間，他們就總能給出令人滿意的結果。
也有缺點。
優秀的人太聰明，復雜的心思讓人捉摸不透，至少在處理的時候要多多小心，要努力地維持著公司里各種各樣的平衡。
還好有孟厚坤。
他應該能把握好度。
“打電話給張瑜綺，我一會兒過去。”
“啊？”
寧雅嫻坐在車里沒有動，眼神弱弱地看著他。
周不器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寧雅嫻面飛紅霞，湊過去，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老爺，你都好久沒疼我了。”
周不器道：“你妹妹不是來了嘛，我不是給你留出空間好……”
“我跟她說了！”
“真的？”
周不器很是驚喜，心思一下就活泛起來了，感覺疲乏勁一下就消退了。
寧雅嫻緊咬著紅唇，白他一眼，“真的。”
周不器把她摟在懷里，狐疑著問：“這次沒騙我吧？我媽說了，漂亮的女人都愛騙人。”
“沒騙你，真說了。”寧雅嫻貝齒輕咬著下嘴唇，然后輕輕一嘆，“唉，大前天我就跟小夢說了。這兩天她都不跟我說話了，在生氣呢。”
周不器笑道：“親姐妹，能有什么氣？一時想不明白吧。沒事，有個開頭就好了，給她點時間，她會想明白的，又不是小姑娘了。”
寧雅嫻瞟他一眼，“你去不去我那？”
“方便嗎？”
“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就去！好好疼疼你！”
寧雅嫻瞥他一眼，告誡道：“我跟小夢說了，她還在生悶氣呢。過去之后，你別調戲她，給她點時間考慮，你要是心急了，保證……”
“行了，我還不如你了？”周不器打斷了她，不屑地哼了一聲，“也就是你妹妹，要是換成別人，本老板親自出手，兩三個小時之內就能拿下！”
過去之后，就見寧雅夢穿著居家裙子，露出半截美腿，陪著欣欣在客廳里玩耍。
欣欣歡快地叫了一聲：“爸爸！”
然后就張開小手，晃晃悠悠地跑了過來。
周不器哈哈一笑，過去就把她抱在懷里舉高高，目光看向寧雅夢。發現她也在抬頭看自己，眼神復雜。
二人這么一對視，寧雅夢的臉蛋“唰”地一下漲紅，然后狠狠地瞪他一眼，一扭頭，冷哼著轉身，上樓去了。
周不器盯著她上樓的背影，嘿地一笑，回頭對寧雅嫻道：“扭屁股的樣子跟你真像。”
“呸。”寧雅嫻白他一眼，“在孩子面前別瞎說。”
周不器笑笑，擠了擠眼睛，“是先吃飯啊，還是先吃你？”
寧雅嫻從他懷里把女兒接過來，輕柔地哄她：“欣欣去找小姨玩，媽媽要和爸爸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欣欣才四五歲，奶聲奶氣很天真，“做什么呀？”
周不器哈哈一笑，又把孩子抱過來，“走，咱們去找小姨玩。”然后回頭道，“雅嫻，你跟酒店訂餐吧，讓司機去取，然后去浴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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