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緒豪似乎有些遲疑，對第三點理由說不出口。
這一下，周不器就更心虛了，輕咳了一聲，“要是真不方便的話，就不用說了。”
“沒什么不方便的。”張緒豪自嘲地一笑，“我是挺愿意的，可我家里不同意，都在阻攔。”
這話一出，周不器腦子“嗡”的一下，差點爆炸。
完了！
真猜對了！
靠！
這個郭鵬飛，真是該罵他一百八十遍！
張緒豪看出了他的異象，很奇怪，“你怎么了？沒事吧？”
周不器沉聲道：“你別聽郭鵬飛的餿主意！”
張緒豪輕輕搖頭，“不算是餿主意，我個人是同意的。我能有今天在事業上的成就，很大原因就是你和鵬飛當年選中了我。不管是出于校內網、我個人，還是對伱的感謝，我都應該這樣做。”
“真……真不用。”周不器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叫什么事啊，“事業上的成就本就是相輔相成，不需要感謝。”
張緒豪嘆了口氣，“沒辦法，家里都不同意我出國，我也沒辦法。”
“不同意挺好的……嗯？”周不器微微一愣，緊張的心緒一下蕩然一空，“出國？什么出國？”
張緒豪驚訝地看著他，“唐斌辰邀請我出國呢，說的不就是這個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所以你說你家人攔著你，是不希望你出國？”
“對啊，你以為什么？”
“沒有，就是好奇。”
周不器的表情很古怪。
張緒豪深深看了他一眼，這才解釋，“我這幾次晉升，都跟海外業務有關。UC美顏在日本大獲成功，讓我從M2一直晉升到了M4。今年，Ucgram在歐美也打開了市場，我又晉升到了M5。這兩款海外的產品，都是我的團隊做出來的基礎版。不過，這條晉升之路已經到頂了。”
這不需要明說，周不器也能理解。
從微美秀圖，并進一步地改造為UC美顏、Ucgram，這些都屬于產品業務。如果只是做產品，封頂就是M5的資深總監級。
M5是中層的最高級。
再到M6，就是副總裁級，就進入了集團的高管行列。
想要成為M6，單靠出色的產品能力就不夠了，一定得有管理、運營、溝通、交流等層面的過人之處。也就是說，張緒豪如果想在事業上還有更大的企圖心，就一定要轉型。
從產品端轉到管理端。
不出意外的話，唐斌辰邀請他出海，郭鵬飛邀請他北上，大概都有類似的意思，想要進一步地提升他的事業成就。
周不器問：“唐斌辰邀請你？”
張緒豪道：“對，邀請我去東京，擔任副總裁，主管包括UC美顏、Ucgram、UC瀏覽器、UC手機助手等一系列產品。”
“這是很好的職位啊，很多產品都做到歐美去了，你去了唐斌辰那，比在國內的發展前景更好。”
“家里不支持。”
“很嚴重？”
周不器微微皺眉。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也不奇怪，尤其是大家庭里。連周家這種野路子出身的暴發戶，也有許多條條框框的大規矩。
何況張家這個大幾十年前曾在黃浦灘風云一時，堪稱最早一批的民族資本家的家庭了。
其實早在三年前，周不器就想調張緒豪北上，去首都工作，擔任校內網的副總裁，主管校內團購。
不過，他拒絕了。
家里不同意。
家里人希望他能留在魔都發展，別去首都那種暴發戶云集的低端地方，要保持一種魔都老牌貴族的驕傲。
沒想到，這次他拿到了更好的機會去海外發展，又被強勢阻攔了。
張緒豪道：“我家里有很多長輩，當年都死在了日本兵的手里，還有很多老照片。這是化解不了的仇恨。家里都不支持我去東京，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
“這樣啊，能理解。”
遇到這種事，很多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總會勸慰要放下仇恨，在和平年代要友好相處。可周不器不是靠嘴皮子混飯吃的評論家，在實際操作的現實中，一定是能理解并接納各種各樣的不同觀點。
就像美國的奧黑總統自我吹噓的最得意的能力，就是他能夠在腦子里同時容留下許多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和立場，并完成自我的深刻理解。
在有需要的時候真情流露。
說白了，就是多重標準。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能讓人深信不疑。
越是底層才越是單向思維，看個電影都得首先判斷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然后把自己放在好人的立場中代入。
到了周不器這個層次，就不是“雙標”的問題了，這太低端了，稍有點水平有點社會地位的人都能做到，他玩的是“多標”，是海納百川。
張緒豪笑著說：“我答應了他們不去東京工作，但我也爭取到了一個新的條件。”
“家里批準你北上了？”
“對！”
“難怪！”
周不器這下也就明白了，怪不得郭鵬飛把這小子給找出來了。
張緒豪試探著看他，“校內網總裁的事，你看？”
周不器道：“我同意了。”
張緒豪一握拳頭，很振奮，慌不擇言地說：“還是郭鵬飛說的對啊，他最能猜透你的心思。”
其實就是兩種選擇。
要么，讓他留在國際部這邊，跟海外業務對接，做一些偏低端的外包業務，晉升之路幾乎已經封死了。
要么，就是轉型，從邊緣業務跳回核心業務來，重回校內網，開辟一條新的上升之路。
周大老板愛才心切，當然不可能限制這樣一個既是元老又很年輕的人才的事業發展。
周不器道：“不過，你說的對，你的確需要從產品線轉到管理線上來。你先當副總裁吧，給梁儒波打下手，跟著他學學做管理。然后跟覃荷一起，把服裝團購做起來。”
張緒豪不服氣，道：“我那是謙辭，我現在手底下也管著一個很大的團隊。”
周不器笑道：“這還不太一樣，你現在管的是項目，這是副總裁干的活。你看柳晴在國際部那邊，她管項目嗎？”
“不怎么管。”
“對嘛，副手才管具體的項目執行。總裁的主要工作是管人，協調好手底下這些副總裁的關系，激發他們的工作積極性，上下溝通、跨部門協調。”
“嗯，”張緒豪點了點頭，“從管項目到管人的轉型。”
周不器道：“對，你不是說6月份才晉升M5嘛，這就任命你當校內網總裁，是不太符合人事規定。你先去當副總裁吧，還是M5，先學習一段時間，把服裝團購做起來。校內網的總裁現在是梁儒波兼任，他是事業群的總裁，精力有限，管不了校內網太多。到時候，日常業務還是得你來主導。”
張緒豪很高興，笑著說：“常務副總裁唄？”
“差不多！”
周不器也沒猶豫，當即就給賀陽打了電話，直接跨過組織程序，由上到下完成了任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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