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啦。”李麗質這么說著,但還是嘆了口氣。
長孫皇后懂了。
事不小。
說是什么不是太大的事,李麗質其實不好說。
哪怕是對母后,她都有些羞恥于自己的那些心事——孩子步入青春期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小秘密難以對父母開口。
正常家庭尚且如此。
更何況…
父母、孩子關系要更加疏遠一些的皇室?
哪怕李麗質受寵愛,她得到的也更多是一個皇上、皇后對公主的偏愛,而不是父母對孩子的偏愛。
怎么說?
說自己在外面看上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自己父皇也很欣賞的萬年縣侯?
李麗質才不會、也不敢。
她是清楚的,若是按皇家邏輯來,自己這么說了,第二天就有宗室的人過去說親、甚至成為一件要到朝堂上商議的事。
這誰受得了?
房玄齡、魏征他們拿去說還好,這段時間相處,李麗質也是把他們當成叔伯來看,可…朝堂上又不止他們幾個。
自己閨房私密、只是想想就讓自己羞澀的事,要拿到朝堂上去,被十幾個、幾十個,自己不認識的、論年齡自己都該一個個“爺爺、叔伯”的叫過去的男人鄭重其事的討論。
想到這…
李麗質一把手帕,想把自己勒死的心都有。
她重重嘆了口氣,神色更憂愁起來。
本來自己就不占優勢,除了可愛,和兩個同樣可愛的妹妹之外,幾乎一無是處。
和李英姿相比,李英姿能縱馬、能騎射、能陪許墨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一人拎著一把刀,第二天就能從朱雀門打到明德門——人稱朱雀街雌雄雙煞。
和房遺玉相比…
房遺玉可比自己聰明多了,賬目問題一看就懂,詩情畫意隨口就來,人又有玲瓏心思,不管許墨說什么,她都接得上來。
甚至…
房遺玉現在都能和許墨商量起怎么蓋房子的事了,可自己卻還連一張圖紙都看得懵懵懂懂。
自己的優點…
可愛?
但李英姿的颯爽、房遺玉的典雅,都不遜色自己,只能說她們幾個各有千秋,容貌上只能說自己不吃虧、占優是萬萬沒的。
其他的優點……
或許在一般人看來,自己的家世是個巨大的優點。
天底下也沒有任何能大得過皇家的家世,李英姿、房遺玉也和那五門七望無關。
可恰恰相反。
李麗質琢磨了下,相比于其他而言,自己家世才是最大的缺點,自己最大的劣勢。
許墨需要一個什么樣的妻子?
比自己聰明的?
大概是不需要的,李麗質找不到哪怕一個能比許墨聰明的姑娘,超市的事不需要別人來關心。
吐蕃上次采購,數量如此之巨大,吐蕃、大唐、卞修,三方撥著算盤,算了小半個時辰、又核對了小半個時辰……
許墨一眼就給出了答案——李麗質當然不清楚,這是系統賬單給出的答案。
聰明只是錦上添花。
賢良淑德的?
敢不賢良淑德嗎?
想來想去,以許墨的性子,大抵需要一個能哄他開心、讓他喜歡的妻子。
麻煩就出在這了。
皇家…就是“規矩”的代名詞,對外是大唐一整個國家的規矩,對內是一整個宗室的規矩。
許墨是個懶散性子,自己想干嘛干嘛。
雖然目前看來,倘若許墨是宗室一員的話,也沒做過什么違背宗室規矩的事,甚至…和自己那些不爭氣的兄弟姐妹相比,得讓宗室痛哭流涕——多么乖巧的一個孩子。
砸張亮家的事可以忽略掉——那是張亮自己招惹過來的。
可這絕不代表,許墨愿意讓一個枷鎖束在自己頭上。
野馬要是有人想給他上嚼頭,那準得甩開蹄子,能踹死幾個是幾個。
和一個公主相處會開心嗎?
李麗質自己都覺得不會——要不是還有個大唐超市,這么個能讓自己撒歡的地方,她覺得自己遲早得和母后一樣,天天陰郁著、咳嗽不停。
李麗質又嘆了口氣,這一聲婉轉曲折。
長孫皇后看著自家女兒發呆好一會,最終只從嘴里崩出來這么個東西,微微搖了搖頭:“孩子大了,事說不得給娘親聽了。”
李麗質連忙搖頭:“哪有,母后,孩兒只是在想…店家許了孩兒兩個要求,只是孩兒不知道要向店家要什么獎勵。”
兩個要求。
一個是李麗質從李世民那坑來的的盧賭約。
另外一個,是李麗質收集鄭麗婉、劉老二情報的獎勵。
“哦?店家那奇珍異寶那么多,隨便說一個就是了。”長孫皇后瞇起眼,琢磨著自家女兒這是什么意思。
李麗質連連搖頭:“孩兒畢竟貴為公主,超市的東西是稀罕,可沒有也無妨,倒是店家的兩個要求,卻是任何奇珍異寶都比不得的東西,哪能這么浪費。”
長孫皇后沉默了一會,冷不丁道:“那就讓他娶你就是。”
“他要是開口,陛下沒有不應的道理。”
啊?
李麗質被嚇呆了。
自己母后說了什么?
嗯?
不對,這是自己母后能說出來的話?
自己都能想到的事,自己母后想不出來?
“這…這哪行!”好一會,李麗質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母后,哪有受了人恩惠,還反過來要挾…報復……”
“嗯…總之就是,哪有施之瓊瑤、報以木瓜的道理。”
李麗質挑不出來一個合適的詞。
要挾、報復,這些詞有些太過了。
可性質再溫和一點的……她也想不出來,就借著詩經,舉了個例。
長孫皇后點了點頭,她懂自家女兒是什么想法了。
看得出來,她的確是喜歡許墨的。
之所以會說出來這種話…是認為自己身上有哪些對許墨不好的東西。
品性?容貌?
自己女兒這兩樣都是極上等的。
那就是出在“身份”上。
長孫皇后感慨了一聲,她現在也開始覺得有些頭疼起來。
歷朝歷代,哪個不是以娶了公主為榮的。
怎么…
唯獨到了大唐,不止許墨,就是別的國公、郡公之流,也都開始抗拒起讓自己孩子成為駙馬了呢?
那些女兒,有那么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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